当林宜佳听到秦明远声名尽毁,已经和离,实则“被休弃”之时,沉默了一阵子,唤过了蓝田,问道:“蓝玉还好么?”
蓝田闻言笑道:“她很好,年前在庄子上摆酒嫁给她铁牛哥,小姐您还给她添了一份大礼,您忘记了?如今,小两口过的好着呢。”
林铁牛勤快又识些字,已经被提拨成了二庄头,日子过的十分舒服。他待蓝玉也是有心的,如今成了亲,更是待她好上加好。
林宜佳也笑了笑,随后脸色平静下来,道:“蓝田,你去告诉铁牛,说让他回秦家,送秦公子最后一程。当年秦公子待他不错,算他是报恩吧。”
秦明远病重,惹了荣亲王厌弃。秦家又再无旁人……若没有外人干涉,秦明远恐怕使唤不动几个人,最后的时光只怕很不好过。她让铁牛去,算是了结前世的纠葛,今后再不想起他了吧。再说,若不是自己同赵玲珑说的那番话,他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境地。
蓝田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下去传话了。
次日,蓝田带话说,秦明远想要见见林宜佳,林宜佳没有答应。秦明远并未熬过三个月,只十来日,就虚耗而终。他病逝后,留言将他所有的财产转给林宜佳,但林宜佳看都没看,便将所有的东西都以秦明远的名义,捐给了慈善堂。
“算是替他挽回一些名声吧。”林宜佳说罢,赏了铁牛,便让他下去了。
从此之后,秦明远这个人名,将再不会被她想起。前世种种,也终于冰雪消融,如烟消云散了。
四月初八,微风,晴。
大片喜庆的大红之中,林宜佳乘上花轿,带着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嫁进了杨府,拜过了天地父母,入了微光堂正房的新房。
红烛滴泪。
杨广北看见那大红锦绣的盖头,满目惊喜,轻轻挑开之后,趁着众人惊叹于新娘子的美丽之时,将那红盖头收进了怀中。再出去陪客吃酒之时,心情格外美好。
新房之中,留下杨锦心陪着林宜佳说话。
她挽着林宜佳的手臂,笑眯眯地盯着一身喜服的林宜佳看了又看,好半晌才开口道:“从今天起,我就该改口叫你嫂子了……嫂子今天真好看。”
林宜佳微微笑,没有说话,
杨锦心凑近林宜佳耳边,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见守在门口的丫鬟进来道:“安悯公主和魏薇县主以及赵小姐来看新娘子了……”
林宜佳眼神一动,含羞带笑看着门口。她今日是新娘子,新娘子是不能起身的。待三人进来,她坐在床沿上福了福礼。
“恭喜宜妹妹了。”安悯公主笑道:“从前我见广东从来不笑,今日见他却是合不拢嘴……”她掩了掩嘴角,亲昵地道:“可见是对宜妹妹喜爱的紧,果然是命定的姻缘呢。”
“那是。”魏薇县主一身金线绣富贵牡丹的红衣,满镶红宝石坠珍珠的金步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将新娘子的光彩都比了下去。她不客气地找了把椅子坐下,不以为然地道:“宜儿,你二叔父当真是好文采,将个故事写的跟梦一样……他的人唱功也好,只怕今后,人人成亲,都要请来唱上几出了。”
“县主过誉了。”林宜佳笑着谦逊一句。
魏薇坐定之后,上下打量林宜佳几眼,赞道:“你比你几个姐姐都漂亮……大表哥欢喜是应该的。”
听魏薇的语气,像是对杨广北多有嫌弃的意思……林宜佳没有多问,只是多笑少说地应对安悯公主和魏薇县主。而赵玲珑自从进来打过招呼之后,一直安静地微笑听着,没有多话,沉默而得体,很适合她如今的身份。
直到杨广北早早饮宴归来,房内女客都起身告辞之时,赵玲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林宜佳道:“听说是宜妹妹替那秦明远料理了后事?宜妹妹心真软。”
她这话一出,满室皆静。
秦明远此人,早已同林世卿脱离的师徒关系,同林府也不再往来。此时更是因名声极差,妻子和离离开……对待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男子,林府都未出面,林宜佳一个闺阁待嫁女子却出面了?
那么,她同他定然有什么关系了?不然,她又何必多管那种闲事!
林宜佳立即看向杨广北,只见杨广北只是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淡笑着,像是有些郁闷为何几位女客还不识趣离开……林宜佳心中安逸,面色微微惊愕,笑道:“我还以为赵姐姐愤而同将死之人和离,定然恨极了秦公子,没想到赵姐姐也还是关心秦公子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赵玲珑依旧爱着秦明远,才会胡乱吃醋,责问他人的。
“我家庄子上有一个管事,早年蒙秦公子恩惠才得活命,听到秦公子病重,怕刁奴欺主至于秦公子最后一程走的艰难,便想要报答恩情,前去送一程。因那管事之妻同我身边的大丫鬟是同乡姐妹,他也不想过于声张,就求到我这里。”
“知恩念报,这是值得赞赏的品格,我当然不能不应承他……”林宜佳解释完毕,问赵玲珑道:“赵姐姐你说我应不应该心软?”林宜佳又道:“再说,这件事,我也已经回过父亲母亲了,算不上我自作主张,后来那管事也是同父亲回的话……我只是传个话罢了,并未帮上什么,赵姐姐不必谢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