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择了吉日,平王和李青从逸梅庄出发,在黑衣卫的拱护下,离了平阳府,往上岭草原出发了。
李青坐在车子里,半掀着帘子,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心情随着车子悠悠然的摇着晃着,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琉璃半跪在车子里,整理好衣服、物品、和车厢一角堆了一堆的经书,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您从一早晨看到现在了,也不嫌厌烦!”
李青继续哼着小曲,也不理会琉璃,连庆回去那天晚上,平王就带过来了成堆的经书,还带来了礼部的通译,她跟着通译专心学了半个多月的塔尔城的语言,就等平王送个喇嘛过来,用用试试了。
这些天,王爷陆陆续续和她说了些上岭草原的情形,仔细和她商量着寒谷寺往上岭草原渗透的种种设想和安排,她喜欢他这样平等的和她商量不管什么事情,而不是被他象个宠物般呵护着。
李青心情悠扬起来,嘴里哼着的曲子却越来越不成调了,琉璃捂着嘴,笑出了声。
戌初时分,车队进了安阳驿,驿站院子里灯火通明,丁一和木通已经带着人收拾干净,迎候在门口了,车子进了驿站大门,在内院门口停下来,琉璃下了车,回身扶着李青下车,直接进了内院正屋。
李青沐浴洗漱干净,换了件明黄素绫夹袄,一条白底绣迎春花笼纱长裙,松松绾了头发出来,平王已经进了屋,穿着件月白色单纱衫,正在炕上坐着慢慢喝着杯茶。
李青曲膝请了安,笑着问道:
“爷沐浴过没有?”
平王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脸色微微带着红晕的李青,李青接过平王手里的杯子,交给竹叶换了杯茶上来,侧身坐到炕上,用手摸了摸炕,平王苦笑着说道:
“烧了炕了,青青,这都快四月的天了,这炕能不能不烧了?爷热得连夹衣服都穿不住了。青青还冷?”
李青认真的点着头,满眼笑意的说道:
“爷有真气护身,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我可不行,这两年已经算好得多了,前些年,在寒谷寺的时候,就是七八月三伏天里,也要穿夹衣才行呢。爷就担待几分吧。若嫌热,就坐到那边榻上好了。嗯,我让竹雨摆饭上来可好?”
平王无可奈何的笑着点点头,青青要把这炕烧到出了五月,青青让他回来先沐浴,青青让他每天洗头发,青青吃饭前一定要先喝汤,青青夜里只肯睡在床上,就这一样最好,要是青青一定要睡在炕上,这么热的炕,睡到五月,可真是比当年练功时睡冰床还可怕。
平王有些出神的微笑着,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指挥着丫头摆饭的李青,只觉得炕上越坐越热,忙起身下了炕,慢慢走过去,站在李青身边,微笑着看着她,听着她指挥来指挥去。
两人吃了饭,平王懒懒的坐到窗下的矮榻上,笑着说道:
“青青,丁二救了个喇嘛,现正关在前院,让通译在问话,青青真想见见吗?”
李青忙点着头,
“现在吧,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就没时候了。”
平王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李青忙吩咐竹叶叫个婆子来,去叫了丁一进来,平王隔着帘子吩咐道:
“把那个喇嘛带到这院子里来,爷要见他,嗯,让通译也过来。”
丁一答应着出去了,片刻,一个个子高大健壮的光头僧人,穿着身破烂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僧袍,裸着一边胳膊,露着肮脏的脚踝,鞋子前面张着口,噗塔噗塔的被丁一推进了正屋。
平王端坐在上首椅子上,紧绷着脸,眯着眼睛,阴冷的盯着僧人,李青站在平王身侧,仔细的打量着僧人,僧人有些傻哈哈的站在屋子正中,面容憨厚,眼神极为干净清澈,正被丁一推着让他跪下,僧人焦急的申辩着。
李青仔细的听着僧人说的话,通译跟在后面进来,忙解释道:
“爷,他说,只能跪佛祖和活佛,不跪俗世。”
平王脸色阴冷下来,李青忙轻轻拉了拉平王的衣袖,低低的说道:
“寒谷寺也有这规矩,这是僧人们的规矩。”
平王脸色缓了缓,眼神极为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僧人,微微抬手示意丁一退下,冷冷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僧人傻怔怔的看着平王,转过头看着通译,通译忙解释了,僧人回过头,带着满脸憨厚的笑容回道:
“我叫江白多吉,江白是我的堪布(老师),他可是我们贡格札仓(学院)最有学问的堪布!我是从贡格寺来的,我,被强盗抓住了,后来,你们有个人救了我,我就在这里了。”
李青笑了起来,低下头,低声给平王解释着多吉的话,平王惊讶的抬头看着李青,通译满眼赞叹的抬头看着李青,李青却盯着多吉,笑着问道:
“多吉,我问你,贡格寺是不是就是在塔尔城的那座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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