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着这一路红砖堆砌的墙面上,斑驳裂痕是岁月侵蚀过的痕迹,爬山虎的藤蔓叫嚣着又一年夏季的到来。
嫩芽新生……
这一路,沿途种着很多古朴的大树。
“我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你小舅第一次带我来家里的那天,这些古朴的大树枝干秃秃的,不像现在,渐渐枝叶繁茂。”
“我惊叹于如今还有人住着园林一般的家,到住宅处还要坐电瓶车……"
"他耐心的和我解释殷宅的来历,讲着园林各处的风景……”
“这宅内的一切装饰都很朴素简单,一改我心中既定的土豪印象……”
“第一次见到年过六旬的老林管家,年轻有火力的阿素,还有宅子里的花匠,厨娘……”
“三年多……这里仿佛没有一点变化。只可惜……物是人却非。”
苏小萌喃喃着,心下不无感慨。
她走到墙边上,摘了一片小叶子放在手里把玩着……
低头看着小叶子时的模样,依旧像个稚气未退的少女。
她低着头,喃喃道,
“比起我,你,明朗,梦梦从小在这里长大,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单明旭神情飞扬,言辞笃定,
“在这里长大不假,但人空了,这就是一个房子而已,有人的地方才是家,人在,家就在,有什么好难受的?”
苏小萌仰起头,看向单明旭……
明旭的眼和殷时修很像,都是真正的,属于爷们的一双眼!
俏丽的鼻子挺着,纷嫩的唇弯起,
“对,没什么好难受的。”
苏小萌深吸口气,眸子坚定,和她说出来的话一样,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纵然这只是一座空宅子,也不能总让畜牲霸着。”
单明旭听了这话,丝毫没有怀疑苏小萌说这话的决心,他昂首挺胸,迈出属于军人的步伐——
“得令!”
......................
苏小萌和单明旭离开正宅后,殷时青和施海燕坐在这空落落的厅堂里。
两人静默着坐了许久。
殷时青不说话,施海燕这会儿也不敢贸然开口。
一对中年夫妇在一个黄毛丫头面前吃的瘪已经够多了。
没人能料到苏小萌会给他们来这一手,也没人能想到殷家那几个老顽固竟然会同意让苏小萌这么干!
空无一人的宅院,所有的殷家人都离开这座宅子。
殷时青自以为这是一座对殷家上下而言都意义重大的宅子,竟是被如此轻易的放弃掉了。
家主……
何谓家主……
何为家主……
殷时青浑身打颤,再苛刻的家规,也制定不了人心走向,再严厉的家法无法抽打不曾犯错的人。
什么殷家家主?
“啊——!”
殷时青气的起身,拿起一旁的象牙杖就开始用力敲打着面前的烤瓷茶几。
他就不信折断不了这根象牙杖!
他连整个殷家的人都赶出了宅子!
他把殷时修都给弄死了!他竟制服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施海燕见殷时青前所未有的暴躁起来,他疯狂的抽打着这根象牙杖,发出的阵阵撞击声都让人战栗不止。
终于,象牙杖断了。
殷时青气喘吁吁的站在那,手还紧紧的攥着这根象牙杖。
深邃的眸子,跳跃着愤怒的火光慢慢暗沉下来。
“以为离开了这座宅子,就都结束了?。”
“今天放弃一座宅子,明天失了殷时修的公司,我倒要看看这苏小萌究竟还有什么能耐!除了这一张嘴厉害以外,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殷时青手一甩,把手中另外半截象牙杖重重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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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苏小萌在殷绍辉和周梦琴的房间里,对二老说明自己的想法,
“殷时青想要,就给他吧。”
“……”
二老神情震惊,难掩心中的不平静。
周梦琴是说了家主的继承问题让苏小萌做决定不假,这是这个满头花白的老人,最后的一点坚持和任性。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 苏小萌做出的决定竟是让殷时青坐上家主之位,竟是要他们搬出殷宅……
“祖上的基业一点点堆积,几代人共同的努力,才成就了如今的殷家豪门。”
“小萌,如果这样,我和绍辉就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面对殷家的列祖列宗……”
“妈,你听我说。”
苏小萌在坦白自己的想法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二老会有什么反应。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说了。
“殷家几百年的厚重历史,一代又一代殷家人的传承……传承的到底是什么?”
苏小萌目光谆谆的看着周梦琴,
“我认识时修是一个意外,可是和他相识,和他相知,到后来成为夫妻,日日相处间,时修让我感觉到的不是一个富家子弟的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不是一个颇有成就的企业家的雄赳赳气昂昂。”
“我知道有无数人说他狂妄自大,可我也是亲眼看到他在路上搀扶过腿脚不便的老人。”
“我知道他有洁癖,家里可能需要两到三个佣人来打扫整理,可我也见过他不怕脏累,亲自到工地上慰问工人。”
谈起殷时修,苏小萌的脸上永远都闪着不由自主的骄傲自豪,
“妈,我是从时修身上看到了所谓历史悠久的名门后代是什么样子。”
“……”
“是这一座大宅子彰显出来的么?是殷家人这三个字彰显出来的么?”
“……”
“不是,殷家人血脉里流淌着的所有优秀品质,是你们给的,是你们从祖辈那一代继承下来,再传承给子孙后代的。”
“殷时青想要成为殷家的家主,那就让他当好了。”
“殷家有无数的家规家训,是这些家规家训警戒着殷家子孙,不是这座宅子,不是所谓的家主的名头。”
“时修以前就对家主这个位置没什么想法,可殷家上下,却无人不敬重他,不崇拜他。”
“哪怕殷时青是殷家的老大,哪怕殷时青年长许多,哪怕时修他只有三十多岁。”
“殷家没有哪条家规规定,殷家人必须住在殷宅,不是吗?”
“总是他继承了殷家家主之位,那又如何?我喊他一声家主,又如何?所有人都喊他殷家家主,这又如何?”
“不过一个名号而已,不过一座宅子而已。”
苏小萌说了许多,但殷宅于周梦琴和殷绍辉而言,要这么轻易的放下,终究没有那么轻巧。
他们一直沉默着……
苏小萌也不着急,只是等。
良久,躺在床上还在输着营养液的殷绍辉哑着嗓音开了口,
“照萌萌……说的做吧……”
周梦琴面露诧异,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吐出,
“这个家还是老爷子做主,既然他说照你说的做,那就照你说的做。”
苏小萌握紧周梦琴的手,
“我们不是在退让,妈,我们是在以退为进。”
“……”
“时修不在,接下来会有太多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朝我们砸过来,我们暂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和殷时青争执。实在还有太多的事情要比殷时青来的重要。”
“……”
“适当的退让,对我们,百利无一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