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湘王妃,还是那个含恨而死的杀手曲幽!
“你说的没错,你没有得罪过我。”
刀疤面露狰狞,愤然道:“既然如此,为什么王妃殿下非要将在下置于死地?为什么不肯给在下一条活路!”
杨鸢洛微抬下颚,冷笑道:“刀疤,除了驿站那次,你的确不曾在别的地方得罪过湘王妃殿下。可我从来都没有说,你没有得罪过我。”
“你?”刀疤被杨鸢洛绕得有些糊涂了,低头想了一小会儿,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子里划过,刀疤瞬间就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在这昏暗的地下室中,更显得刀疤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是你!真的是你!”
杨鸢洛点头微笑,那神态,就像是跟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亲亲热热地打招呼一般:“刀疤,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这会儿刀疤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似乎冲到了头顶——这怎么可能!曲幽明明已经死了!
刀疤脸上横肉都已经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他忍住心中极大的恐惧,颤抖着问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我可是亲眼……”
“你可不是亲眼看着我死的。”杨鸢洛逼视着刀疤,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你是亲手把我折磨死的。”
上辈子临死前的屈辱又再次涌入杨鸢洛的脑海,她怎么会忘记!
“不、不是我!”刀疤似乎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勇气,开始极力为自己辩驳起来:“你搞错了!不是我!是尊主下的命令!是尊主让我杀了你!是尊主把你交给我的!你应该明白,尊主把你交给我是什么意思,就是任我处置!至于你脸上的刀疤,那是楚姑娘吩咐的,我只是听尊主和楚姑娘的命令,心里还是同情你的!”
这真是杨鸢洛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一个折磨她致死的人,竟然还说心里面同情她!这难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你心里若是有半分同情,就绝对不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哪怕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呢?可是你没有!你从来都没有念过半分旧情!你就等着承受蚀骨散的梦魇吧!”
杨鸢洛冷笑着转身离去,留给刀疤的,不仅仅是蚀骨散的痛苦,恐怕还有见到早已死去故人的恐惧。
果然,刀疤沉寂了一会儿,下一刻便恐惧地喊了起来:“你骗老子!你别走!不可能是你!不可能的!”
见杨鸢洛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刀疤开始愤怒起来:“你这个贱人!你可千万不要落在老子的手里,否则,老子要你好看!”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接踵而至,杨鸢洛摇摇头,加紧脚步走出了石室。
墨祈煜负手站在地下室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听见杨鸢洛的脚步声,莞尔一笑:“你都说完了?”
“贱人!荡妇!老子要你不得好死!”刀疤的咒骂不断传来,墨祈煜皱紧眉头,冷冷地说道:“你等我片刻。”
杨鸢洛看着他经过自己的身边,宽大的衣袖拂过她的手,有些微的凉意,让杨鸢洛身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片刻,墨祈煜便从石室中走出来,而刀疤的咒骂声已经戛然而止。
杨鸢洛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墨祈煜,墨祈煜淡淡地说道:“他太聒噪,我点了他的哑穴。”
两人并排而立,双双拾级而上,一路沉默不语。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寄绪匆匆而来。
杨鸢洛往寄绪的手中扫了一眼,见他手里提了一个小包袱,便问道:“是蚀骨散?”
寄绪点点头:“九先生那里正好有现成的,小的便拿了过来。”
墨祈煜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杨鸢洛,见她脸上一派宁静,仿若才刚并没有进到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而只是随意在花园子里走了一走,心里暗自叹气,她究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寄绪,你拿进去吧,这就给他喂下便是了。”墨祈煜轻叹一口气,杨鸢洛不说,他也不能问。
杨鸢洛看着寄绪将蚀骨散拿进去,心里竟然有一股子说不出口的悲哀,前世她与刀疤也曾把酒言欢,谈笑风生,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这一切,又怪谁呢?
怪刀疤吗?
刀疤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只是在执行墨西决和楚依绫的命令,他是个杀手,冷血无情的杀手,主子吩咐什么,他便必须要完成。上辈子杨鸢洛不也是这个样子吗?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刀疤?
暮色蔼蔼,杨鸢洛抬起头,盯着西边渐落西山的残阳。
墨西决,等着吧,上辈子加在她身上的伤痛,她定然要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