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口里,杨鸢洛扣住墨惜月的手腕,将她猛地拉进了禅舍当中。
“阿弥陀佛!”
一声洪亮的佛号声在禅舍中响起,苍老的声音似乎是要驱尽人世间的迷雾:“修远、修智,你们退下就是了。”
两位武僧闻言,双手合十行了礼,仍旧规规矩矩地站在禅舍左右。
杨鸢洛便也冲着小鱼儿和白芷使了眼色,二人便退下了。
“老僧见过湘王妃,见过公主殿下。”
墨惜月吃了一惊,叫道:“大师怎么知道我们二人的身份?”
光远大师是个看上去十分精壮的男子,脸上虽然已经布满了皱纹,但眼神十分犀利,一点都没有老年人的疲态,甚至要比一般的青年人还要有神。
这双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世间万物,它们轻轻巧巧地从杨鸢洛身上扫视过去的时候,杨鸢洛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被抽离了出去。
“一别十几载,没想到公主殿下已经出落得这般俏丽了。”
墨惜月更加吃惊了:“大师竟然还能够认出我来?”
光远大师坐在蒲团上,微微颔首,笑道:“自然认得的。公主殿下与宸妃娘娘相貌极为相像,且气度也一般无二。想宸妃娘娘少时也曾在法华寺参禅住过一段日子,那会儿有幸与宸妃娘娘相见,对娘娘的音容笑貌极为熟悉。今日见到公主殿下,犹如见到了宸妃娘娘。”
提起生母宸妃娘娘,墨惜月的眼圈儿就有些红了:“多谢大师还记得母妃。”
“那大师是怎么知道我是湘王妃呢?”
光远大师定定地看向杨鸢洛,那犀利的眼神让杨鸢洛身上一阵一阵地发紧。
“适才远宏师侄曾对老僧说过,有一位贵客登门,此贵客非比寻常,因此,老僧一直在此恭候贵客。未想到,贵客果然登门。”
杨鸢洛想起进山门的时候,远宏法师曾经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心里那股子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大师说的贵客就是我家皇婶了?”墨惜月侧着脸,姣好的容颜映着窗外的阳光,衬得这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的确,我家皇婶还真的算的上是贵客了。她啊,可是第一次到这法华寺里来呢。”
光远大师微微一笑,指了指禅舍后面,对墨惜月说道:“早年间,宸妃娘娘有些许物件儿落到老僧这里了。老僧已经命人将其收拾妥当,专等着公主前来取走。这会子,公主不如到后头瞧瞧去。也算老僧对宸妃娘娘的一点子念想罢了。”
墨惜月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宸妃娘娘。
因着隆平七年春皇宫的那一桩丑事,宸妃娘娘的身后物也都被封了起来。墨惜月虽然得宠,但是墨天昶却从来没有答应让墨惜月进自己母妃的寝宫瞧上一瞧。
因此,墨惜月就连一件可以拿来追思宸妃娘娘的物件儿都没有。今日能够意外得到这么多东西,自然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向着光远大师道谢,便蹦蹦跳跳地进了禅舍的后院。
“大师故意将公主殿下支开,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杨鸢洛自然不傻,这老和尚用这样的借口将墨惜月给骗走,自然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墨惜月听到的。
“施主不该来这里!”光远大师一改刚才和气的面容,极其严肃地呵斥道。
杨鸢洛一愣,反问道:“大师何出此言?我来这里,乃是奉了当今皇上的旨意,陪伴西秦贵客,大师难道是要违抗圣旨吗?”
光远大师的眼神犀利异常,紧紧地盯着杨鸢洛,冷冷地说道:“施主应当明白老僧在说什么。这世间又岂能是施主这样的游魂可以呆的?施主何不放弃往昔恩怨,回归自己该去的地方?”
犹如被雷霆击中,杨鸢洛整个人都呆住了。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奇人高人,可以一眼就看出,她并不是真正的杨大小姐,并不属于这个世间吗?
不,她不相信!
这个和尚已经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出于对皇家的保护,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的!她不能让他这么做!一旦事情泄露出去,她还怎么去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怎么才能够让墨西决生不如死!
杀意顿时在杨鸢洛眼中凝结,小小的禅舍一时之间杀气腾腾,只要一个不经意的触发,就能够让这间禅舍充满血腥!
“施主,你以为,就凭施主的身手,就能够奈何得了老僧?”光远大师面色不改,气度沉稳。
杨鸢洛有些败下阵来。
的确,她的确不是这光远大师的对手,上辈子身为曲幽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谁都没有见识过光远大师的功力到底有多高强。
何况,此时若是将光远大师除去,事情也会很快败露。那她又何必白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