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替晚秋赎身的事情让她放松了警惕,为了让两位公子对她愈发的同情,晚秋继续讲道:“后来,为了赚钱,有不少人私自将贡品外卖,赚取私利,由此一来,就会不停地强迫纺织工人日夜不停的劳作,一来满足朝廷的用度,二来为了织出更多的数量来私自买卖!”
骆启霖听到这里,‘刷’的一声合上了扇子,脸上显现出愤怒的说道:“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是啊!”晚秋脸上神情悲伤不已,“后来织造府的工人有所反抗,部院几经镇压,最后镇压不住了,我爷爷良心过意不去,准备辞官不做,没想到我爹爹却是个贪婪之人,竟愿意出任继承爷爷的督办!因为这样,爷爷被爹爹气的过世了!”
“后来呢?”苑苑想听最重要的部分,她观察着骆启霖的脸色,已经愈发的严肃,这就是大怒的表情。
“后来他们想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招数!”晚秋咬着牙说道,“织造府登记在册的人负责纺织贡品,进献给朝廷,额外负担一小部分来外卖民用,赚取金银,这样一来工作量小了不止一点,登记在册的织造府工人满意了,可遭殃的却是更多的人!”
晚秋心中不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一些犯人、穷苦人、被诱骗的人都被抓去做了纺织工人,就在丝萝小镇,那里几万不在名册的人日夜受看管的纺织,拿着极其低廉的工钱,织造府部院和金陵王勾结,任用贩卖布匹绸缎的商人为督办,为他们保守秘密,这些督办为了买卖更多的纺织物,不停地压榨这些人,当然他们赚的越多,就会上缴给织造府部院和金陵王更多的奉银!”
骆启霖握紧了拳头,心里惊叹着好生聪明的合作,好生狠毒的办法,一出暗度陈仓唱的真是不错!
“后来,父亲因为贪心,交给上面的奉银少了,被查了出来,最后被除名,自此万家败落了!”晚秋冷笑了一声,“是他的贪心害了叶家,也害了我,流落风尘,受尽了蹂躏!”
晚秋怔愣的眼睛里倏尔流下一滴泪,她恨了这么多年,挺过了这么多的困难,第一次哭,可能是觉得自己有望离开这里了,所以她觉得解脱和欣喜。
“晚秋姑娘,你说的可都是真话?”骆启霖问道,他的语气不再是方才的公子哥,而是带着威仪。
“句句属实!”晚秋说道,“我有证据,是爷爷留下来的账目,他临死前留给我保命的,他恐怕是预料到爹爹的贪婪终究会害了万家,可是后来我发现,在金陵没人能斗得过金陵王,所以我一直藏着账本!”
“可否能让我一看?”
骆启霖的急切显然让晚秋再次防备起来,苑苑连忙打圆场说道:“我这个兄弟就是为人正直!”她拍了拍骆启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听你的遭遇,便按捺不住了!”
苑苑相信万卿如的话是真的,她的遭遇附和自己调查的情况,全都对得上,其次苑苑从老鸨、龟公其他青楼女子那里打听过,这个万卿如的确出身不错,以她的容貌才情,落魄后不至于流落青楼卖身卖艺,但因为家中得罪了织造府部院和金陵王,所以没有正经人家敢要她,也只有燕子坞的老鸨花了银钱将她买回来,这些也都对得上。
苑苑有办法将万卿如手里的证据拿到,只是皇上如何处理金陵王这是一个难题,今晚趁着皇上对这件案子的愤怒,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两人并没有在燕子坞逗留太长的时间,分别回到了客栈,骆启霖在气头上,心气不顺,一个人在黑屋子里静坐,苑苑点燃了一盏烛灯,罩上灯罩子,走进了他身边,蹲下身来,仰望着骆启霖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
“也是有关这个案子的吗?”骆启霖双臂抱胸的问道。
“是,也不是!”苑苑将烛台放在地上,自己坐在骆启霖的脚边,双手抱膝,暗暗地烛光里,只能看见她隐约的轮廓,却是温暖的颜色。
苑苑的回答并不清楚,可骆启霖知道这个时候她不会随便的非要给自己讲故事,于是也起身盘腿坐在她身侧,说道:“好,你慢慢讲给朕听!”他握住了苑苑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华岭又将声音降了一度,近乎耳语的说道:“三日前,皇上将避暑山庄内的事情交给了刘牧和宋离,一个主管内事,一个主管外事,有任何的异动都要向皇上禀告,现在富美人怀有身孕的消息刘牧还不知道,所以皇上肯定也还不知道!”
黄静嘉心里忐忑不安,父亲曾经出任江宁织造府部院,皇上现在在金陵,两者会不会有干系,现在父亲成了皇上在前朝革新的敌人,会不会此番前去金陵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只可惜不管是刘牧还是宋离,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自己人,黄静嘉眉头紧锁的出神,身边的丫鬟华龄小心问道:“娘娘,那咱们的事情还继续吗?”
“等等!”黄静嘉叹了口气说道,“再等等!富美人还未过三个月,所以不急!”
“娘娘,您可要三思,虽然富美人和太后有意的隐瞒怀有身孕的事情,可是并不代表着刘牧不会知道,刘总管的眼线几乎是遍布皇宫,这避暑山庄更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犹豫之间,恐怕就已经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