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战小心接了来,打眼一看,已知此物不俗:那利牙虽小,其上却微雕一猎虎图。丛林深处,大雪漫天,连那被猎猛虎嘴边须毛这等细节,亦是下足了功夫,毫不马虎。最奇之处,在于那猛虎背上勇士,其一臂高抬,持七尺斩马刀,刃抵虎颈,威风飒飒那高抬之臂,手腕之上所挂,正是一颗虎牙其质乃为宝石,细细辨来,棱角尚且分明,其色姜黄,且不论那切割手艺,单言将这一不足指甲万分之一大小的宝石镶嵌于那微雕虎牙之上,这般细致,已无人及。
闻人战啧啧两回,两手捧了那虎牙,端详不住。
五鹿浑见其似是忘了正事,只得沉声,轻道:“此一物,乃是在下当年随父王往围场巡猎之时,自虎王处所得,甚为珍贵。若是胞弟得见,必知此物来处。”
闻人战目光不移,仍是盯着那虎牙出神,然口内已然应道:“鹿哥哥,你莫心忧,此去,断不会用上此物。”
“这祥金卫牙牌,你也带上,一路也可便宜行事。”
一番交代之后,闻人战已是兴致高涨,同诸人别过,毫不停留,趁着夜色,拍马直往玲珑京。
待其离去,余人对望,面现讪讪。
“诸位便这般笃定,那小姑娘定会去而复返?”木尽雁尽又再齐声。
五鹿浑等三人互相换个眼风,心下各自掂量着:相处尚不足月,我怎就如此信了她去?也不知若此一行换作是我前往,余下三人可会予我这般信任?
五鹿浑思忖半刻,弓手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木尽雁尽俱是一笑,缓道:“无妨。反正我苑内女弟子之事,一日不决,我等便留你一日。公子欲用何人,是何用法,对与不对,我们兄弟自不妄断。”
宋又谷闻听,稍踱两步,近了胥留留,轻道:“大椿到玲珑京,怕是少说也得要个两日,这一来一回,总要四五天若说八日事成,怕是小滑头只剩了三天时间下手,着实”
胥留留自是解意,退了数步,又再沉声,低低道:“我瞧着这位慧颜姑娘,颇识大体,想来五鹿公子此举,也是因着怜惜多些。”
“他弟弟那个德行,总得得些教训。择日不如撞日,便选今日,正好。”宋又谷冲五鹿浑飞个白眼,又瞥一眼一左一右立在门边的木尽雁尽,声音已不可闻,“本公子瞧着他们俩,也就靠那劳什子迷药壮胆。胥小姐,你说我等屏了气,可否在十招之内制敌?”
胥留留闻言,冲宋又谷甜甜一笑,道:“如此,宋公子何不试试?”
宋又谷见胥留留笑颜,一时有些个情迷,唇角一勾,当真大喇喇上前,直面左右护法,口唇未开,却已听得雁尽徐徐道:“若真屏气,怕你只有三个下场。”
宋又谷闻声一怔,暗暗吞口唾沫,面上筋肉更见僵硬。
“一则你被憋死,再则你被打死,三则你被毒死,你倒是选一选?”
宋又谷心下不由暗道:这两人,内力也忒高。我那般轻声细语,竟也被其一字不落听了去。
正自思量,宋又谷已是缓缓撤脚,小心踱步往屋内退。
“且慢。”雁尽同木尽换个眼风,衣袖一抖。不待诸人反应,五彩眉已然三施于宋又谷身上。
宋又谷眼白一翻,登时又再仆地,神魄直飞天际。
“这一人,话多嘴碎,忒不招人待见。”雁尽一掸衣袖,冲木尽缓道:“让其睡上一睡,我等耳朵也可解脱解脱。”
五鹿浑同胥留留见此情状,俱是无奈摇眉,心下且忧且怒,却是更想发笑。
五鹿浑稍一上前,冲左右护法施了一揖,后则将宋又谷自地上扶起,将之小心安置榻上,这便取座一旁,失神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