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慧颜”不待五鹿浑言罢,慧颜却是身子一紧,急急将五鹿浑两掌纳于胸前,又再将其手展了,定定瞧着那平摊开的掌心。
“不是,怎得”慧颜吐纳渐重,攒眉细瞧五鹿浑,目光一寸寸巡查其面,额角鬓发,眉眼鼻唇,半晌,似是信不过自己,慧颜轻阖了眼目,松了五鹿浑两掌,一边摇眉,一边缓步后退。
胥留留见状,心知此事当有出路,稍一上前,轻扶上慧颜肩头,柔声询道:“慧颜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慧颜闻听,眼目微开,惨笑苦道:“错了,是慧颜错了。之前抱琴城之人,怕是并非这位公子。”
堂内众人闻声,无不诧异。
“怎又不是了?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说那人定是五鹿大哥么?”闻人战听得糊涂,启唇便道。
慧颜面颊一暗,垂眉再不多瞧五鹿浑,沉声悲道:“样貌,确是一模一式,然则,这位公子掌心,却没有那个伤疤。”
五鹿浑闻声,肩头一缩,思前想后,因果已解,两掌紧攒,心下已然暗叹:怕是这慧颜姑娘所言,乃是实情!
“伤疤?什么伤疤?”闻人战杏目大开,目珠转个不休。
“公子左掌掌心,有个约莫铜钱大小的伤处,说是幼时不慎,为火所伤,烤炙所留。那一处皮肉坚硬,且四围焦污。方才我见这位公子两掌,俱是无恙,难不成,那伤疤也可仿造不成?”
“我说鹿兄,可没听说你有孪生兄弟啊。”宋又谷一笑,又再阴阳怪气,“人道是五鹿国主膝下两子,大皇子五鹿浑,小皇子五鹿老,你当是比你弟弟大个三岁吧?”
“两岁。”五鹿浑唇角一抿,立时接应:“在下比胞弟大两岁,且同胞弟面目,全不相同。父王常言,我像他多些,胞弟则跟母妃很是相似。”
“然则,”五鹿浑摇眉,却是定定瞧着闻人战,轻道:“胞弟掌心,确有一疤。”
闻人战被五鹿浑盯得发毛,两掌对搓半刻,目珠转个不停,耳郭一抖,便听五鹿浑又道:“闻人姑娘,你这巨盗之女、雅盗之徒,有没有偷过活人?”
“啊?”闻人战一愣,“偷偷人?”
“总得将我那胞弟从他的五鹿府邸带来至此,当面解惑方可。不然,”五鹿浑冲那左右护法努努嘴,沉声缓道:“不然,你我谁能离得了大椿?”
闻人战点头称是,细思半刻,眸子已然亮得吓人,“本姑娘上偷名琴古画,下偷金银珠宝,长这么大,就是没有偷过人!”
胥留留见状,一边苦笑,一边轻道:“五鹿公子,难不成你这作哥哥的,还叫不动自己弟弟?”
五鹿浑眼风一扫宋又谷,立时接应:“胥姑娘可还记得,当日绝弦镇上,在下言及,身边有一好友,也是自诩风流无匹,尤爱在那脂粉堆中打滚?”
胥留留稍一沉吟,立时会意,“你指的,便是你那胞弟?”
“断不了的干系,也唯有这血亲了。”五鹿浑长纳口气,轻声再道:“他那性子,又岂是我这做哥哥的差使的动的。且此事若当真是他所为,怕是他一来惧着父王惩治,二来又忧着忧着要迎娶人家姑娘进门,定是有多远跑多远,哪里会乖乖前来这处,自投罗网?我若使计诱骗他来,又怕他携祥金卫一起。万一此事闹大,之后怕是连我也再难溜出玲珑京了。”五鹿浑言罢,又再偷眼瞧瞧慧颜,见其面现哀色,心下尤是怜惜。
“做了不认,真是丢了我们世家公子脸面!”宋又谷冷哼一声,扬眉径自摇起扇来。
“只是,闻人姑娘独往玲珑京皇宫,风险可大?”
五鹿浑闻胥留留之言,又冲慧颜及左右护法拱手请道:“几位,可否容我随闻人姑娘一同前往,也好有些个照应。在下担保,自大椿往玲珑京,一来一回,八日必归!”
木尽雁尽对视一面,又齐齐看往慧颜,见其颔首,这便应道:“公子之言,本也可信,既说八日,我兄弟二人便允你八日。然则,路途遥遥,就不必四人齐往了吧。若公子有话交代,现就言来便是。我等瞧着这小姑娘聪慧的紧,即便单枪匹马,亦当成事。”话音方落,二人眼风离了闻人战,往宋又谷胥留留处一停,齐道:“你等,皆得留下!”
宋又谷一惊,原本看着慧颜在此,他倒也甘心羁留几日,只是那左右护法着实可气,一言不合便要施那迷药,害自己两次三番成了笑柄。宋又谷抬掌一摸额角肿胀,心下更是忿忿,面上且苦且怒,却是只字不敢言语。
胥留留扫见他脸色,反是掩口,巧笑不迭,心下不住念叨着:倒不知这五鹿老,是何等样人物?
思及此处,胥留留同五鹿浑眉语再三,再不多言。
堂内诸人,面上皆无喜色,唯不过闻人战一人,摩拳擦掌,笑意盈盈,怕是早已急不可耐,欲要在她那偷盗史上,浓墨重彩书上一笔偷人事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