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呜,你好惨忍,连我死前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肯帮我完成,我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他胸口急剧地起伏,不知是跑得太累,还是被她气得太惨?
“我不会做太过分要求的,你就成全我一次嘛!”她哽咽着,语气真有越来越虚弱的趋势。
君亦丰垂眸,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见到她白如瑞雪的娇颜,心紧紧一抽。
“你到底想怎样?”很无可奈何的语气,却已是他所能说出最温和的话。
“亲我一下,要那种浓烈缠绵、几乎令人窒息的法国式深吻。”目光恋慕着他性感的丰唇,虽在连日的折磨中损了光泽,却依然诱人,她早就肖想很久了。
“海小姐,别忘了,我们只是主雇关系,而你早有婚约。”
“你怎么知道?”她记得没告诉他啊!
“贵小叔警告过我。”而那少年似乎也对她很有意思。
“杜若望!”该死,他真是多事。海笑柔哀怨地拧起眉。“可是万一我死在这里,有没有婚约就不重要了啊!”“我说过,你不会死。”
“你到底打哪儿来的信心?”她虚弱地长叹一声。“我这是中枪,不是跌倒、割伤,不可能涂点山草藥就好;偏偏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山草藥外,又能得到什么?”
“消毒水、纱布,或许还能找到一点抗生素。”
“上哪儿找?”天堂,还是地狱?
“这间屋子。”他说。
她这才发现他们又跑回那栋原先的小木屋了。“你疯了,这里是那些抢匪的大本营耶!你回来这里做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道,抬脚踹开木屋大门。“那些抢匪以为我们逃了,全部追击我们去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再回到小木屋,因此短时间内,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怔忡着,被他抱进小木屋里。“可是你怎能确定这里有藥?”
“急救箱是家庭必备品。”他边说,边在屋里翻箱倒柜。“更何况这些抢匪在抢劫前还做过一番精密计划,所以他们一定会准备藥。”
“你又知道他们是有计划抢劫了?”
“你以为这世上有多少男人会疯到闲闲没事,穿著一身白西装、白皮鞋,还扎着一条白丝巾到处晃?”
“呃?”海笑柔瑟缩了下。“你不觉得那样很帅?”
他回给她一抹“那叫愚蠢”的眼神。
“好吧!你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有其它人喜欢。”那六名抢匪正是。
“你不会真相信六名穿白西装的抢匪抢劫我们约会的地点是巧合吧?”
“难道不是?”她确实认为那是意外。
“你有没有脑子啊?”君亦丰大吼一声,下一秒,却为找着急救箱而发出一记欢呼。“太好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吓一跳。“是抢匪回来了吗?”
“原来你也会怕?”他蔑笑,走近她身边,检查她的伤口。
“哇,好痛。”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忍着点儿。”他手下一个使劲,撕开她早因连日的落难而破烂不堪的雪纺纱洋装,瞧见她雪白的藕臂上有两个小小的血洞。“幸好,老天保佑。”子弹只是穿过她手臂而已。
“我被枪打到你还说幸好?”她含泪控诉。
“知道会被枪打到,就不要随便冲到我前面。”他低吼,声音饱含痛苦。他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那可怕的一幕。
他和她因意外滚下山坡,惊扰到藏匿在小木屋中的抢匪,一场追逐战于焉展开。
一边要逃命一边又要顾及她,他避得狼狈;最后他们还是被追上了,他和抢匪们展开肉搏战,那几名抢匪的身手是不错,却不是他的对手,这早在他们被绑架的第一天就证实过了;他把抢匪们打得落花流水,一心以为这下赢定了,却忘了当初让他马失前蹄的那枝枪。
众抢匪中的老大背地里朝他放了记冷枪,他察觉得太慢,以为自己死定了,作梦也想不到,下一秒,她扑过来推开他,代他挨了一枪。
他呆了,抢匪们也呆了,多亏她还保持意识,提醒他逃亡;因此他抱着她跑了,抢匪们则继续追。
“人家没想那么多嘛!”在他将消毒水倒在她的伤口上时,她痛得皱起了眉。
“白痴,你生脑子是干什么用的?”他吼归吼,但料理她伤口的手势却是十足地温柔。
“长头发啊!”痛死了。她赌气地回他一句广告词,却换来他两道狠厉的瞪眼。
“你有胆再说一遍。”他口吐冰珠。
她背脊窜过一阵寒颤,伶牙俐齿顿成结巴。“人家真的没想到身体就自己动了嘛,与我无关啦”她甚至连最心爱的“小太阳”都丢了,由此可证明她的出神。
看着她血淋淋的手臂,他是既无力又心疼。“麻烦你下次做事前,三思而后行可以吗?”
“说得简单!”她低声咕哝着。“当我看到那枝抢时,脑袋里就一片空白,等到我回过神来,人已经扑过去了,要怎么思?”
“用大脑。”他一记指骨头敲过去,却在见着她怕疼的表情时,改敲为摸。“别让我太担心。”十年前,他父母留下一大笔债务失踪后,他就一直对感情一事心存怀疑。
并非痛恨父母的无故消失,只是若连至亲父子都可能在紧要关头互相舍弃,那毫无血缘关系、只靠一时激情来维系的男女之爱,岂非更不保险?
因此他对爱情没有幻想,一心以为自己会在适婚年龄到来时,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可以忍受的女人结婚,度过平淡无奇的一生。
作梦也想不到会遇见海笑柔,一个完全不能以常理论之的女人,换作平常,与她交易完后,他必定迫不及待远离她。
可命运将他们绑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去认识怪异的她一个十八岁、生气勃勃、不知绝望为何物、爱幻想、满脑子风花雪月的纯真少女;她血管里流着的不是血,而是名为“爱情”的东西。
她一心想在他身上寻找她梦想中的浪漫,也不管他本性多么实际无趣,她只做她想要做的事。
真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偏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受她吸引,一颗心逐渐往她身上牵去。然后,在她为他挨了一枪时,他的心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疼痛,不光是受伤、惊愕那么简单,那是像把心活生生挖出来、扭紧的痛楚。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对她的感情早超出了喜欢,正逐步往爱迈去。
超现实、无趣的君亦丰谈恋爱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就像出麻疹一样,让他彻底慌了手脚,该怎么做,他完全没有概念。
而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别人的未婚妻,他们之间的未来堪虑。
君亦丰为她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又喂了她两颗阿斯匹灵后,就顺手“牵”了两件衣服、连同急救箱和一些应急食品,一起带走。
“好了,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回来,可就走不掉了。”他说着,搀起她。
“外头有人吗?”忽地,一记苍老的声音自内室响起。
君亦丰和海笑柔同时一愣。“里头有人?”他们不约而同回过头去。
一抹苍老瘦弱的身影缓缓出现,是个病弱的瞎眼老妇人。
“是阿大吗?”老妇人问。
君亦丰和海笑柔面面相觑片刻,最后由君亦丰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婆婆,你”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门处突然闯进的六名抢匪打断。
“不准动她。”抢匪中的老大举起枪就朝君亦丰和海笑柔开打。
砰地一声巨响,子弹擦过君亦丰脸颊,差半分就击中他的脑袋。
完蛋大吉,这么近的距离,要怎么闪?就在君亦丰和海笑柔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同时,老妇人忽尔开口。“阿大吗?没事干么放鞭炮?”
“我不是”持枪的抢匪被老妇人分了心。
见机不可失,君亦丰马上抱起海笑柔,连同刚得来的战利品埋头往外冲去。
“哇!”挡在门口的两名抢匪被他撞得飞了出去。
“什么声音?”老妇人被吓了一跳。
“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啊!”六名抢匪马上分出两人留下来安抚老妇人。
其馀四人才转身追了出去,但已晚了一步,君亦丰和海笑柔早跑得不见踪影。
“该死的混蛋!”持枪抢匪气得卯起来对空放枪。“下次再被我找到他们,非马上杀了他们不可。”
不远处,被君亦丰抱在怀里逃命的海笑柔也听见了抢匪的怒吼,不屑地撤撇嘴。“想杀我们也得有本事啊!”君亦丰睨了她才止血的手臂一眼。“别才掉疮疤就忘了痛。”
“我是说真的。”她困难地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拉开破烂的洋装前襟。“你看。”满满的,一大盒子弹正搁在她胸前。
“你”什么时候摸的,他怎么不知道?
她随手把子弹往一旁的山谷丢下去。“你在找急救箱时,我发现它们就藏在椅子的座垫里,便顺手摸出来了。”
“呵哈哈哈”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难得你会干一件有用的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什么话嘛!”她不悦地鼓起双颊,瞪着他。
他无动于衷。
最后,她满腹的怨气只得自个儿消化、吸收。“哼,坏蛋。”她嗔骂,螓首藏进他怀中,接触到他在山林中折腾成一片肮脏的“白”西装,想起他对这场事故的分析及刚才被她丢进谷里的一整盒子弹。
抢匪们有计划的行抢,已是不争的事实,更有甚者,连他和她的落难都可能是有心人的安排。
只是原因何在?对方是从何处得知她和君亦丰的约会而布下这个陷阱?
知道她花钱买爱情的只有杜若望与杜若笙,一个是与她感情良好的学弟、一个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却为何要害她?
“也许我该解除婚约”她呢喃着,在他稳定摇晃的臂弯中逐渐沉入梦乡。
她没看见君亦丰在听到她说要解除婚约时,眼底乍然燃起的光彩,灿烂眩目,直逼世纪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