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玄玉给的指示办事而巳。
“难得他能想到这点”倍感欣慰的阎翟光点点头,很高兴自己看人没看走眼。
尹汗青懒懒-笑“齐王想到的可多了呢。”
心情沉重的闾翟光却一点也笑下出来。
“相爷?”
他-手拧着眉心“圣上有难老夫却离君侧,日后,老夫该如何向圣上交待?”虽然说他现在是脱厂身,但总会有回到京中的一闩,到时等着他的,恐怕就是圣上的降罪。
尹汗青相当乐观“相爷不须担心,这点王爷已盘算好了,待到九江之后,相爷可亲自问王爷。”
“九江?”他有些不懂“咱们不是要到洛阳暂栖一阵吗?”对圣上说的借口是洛阳,这一路上走的方向也是往洛阳,怎么
“洛阳这地,相爷待不得,唯有到九江才能保相爷万全。因此咱们表面上是往洛阳,待到洛阳后,咱们还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到了洛阳后,他还得想办法瞒天过海,弄个假阎相待在洛阳才成。
“怎么,洛阳不妥吗?”阎翟光的心当下被他的一席话揪得紧紧的“你不是说洛阳自始自终都不是太子的,实际上它一直都是齐王的?”
“这是两回事。”没说更多的尹汗青,在车马止顿时掀帘看向车外“相爷,咱们到了。”
夜半开启洛阳城城门迎客的洛阳太守康定宴,在所有车马皆已入城后,立即下令关上城门,待阎相所乘之车停妥之时,率官员前迎的他赶紧上前接驾。
还未下车,在车门一开见到外头的景况后,阎翟光愕然地张大了眼,看着眼前这座人了夜,不但下熄灯却反而灯火辉煌,人人携着行李家当,忙碌地在大街上走动的洛阳城。
就着街上的灯火看了好一阵后,他自百姓的神色及手中所携之物中总算有些明白。
“这是”阎翟光一手捉住他的衣袖“汗青,康太守要弃洛阳?”
“长安若掀战,势必危及洛阳,因此非撤不可。”尹汗青边说边将他给扶下车“为免京中起疑,眼下康大人犹不会做得太明显,只会先行将洛阳大半官员及部份百姓撤至九江,咱们明日也会同他们一道走。”
“其余百姓呢?”两脚站上洛阳街道的他,不解地看着有些百姓似根本无意要走,只是帮忙着其它人打点。
“届时全河南府的百姓将随康大人一同撤至九江。”
“康太守不同老夫一块走?”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才保住康定宴,玄玉怎么可能把康定宴留在这危地?
“他不能,也不肯。”尹汗青朝前方扬着下颔示意“太守来了”
“参见相爷”一路自城门那端跑来的康定宴,在喘过气后,恭谨地朝这个救命恩人行礼。
“我都听汗青说了。他一脸的肃穆“康大人真不与老夫一块前去九江?。”
康定宴拱手以覆“下官身负王爷所托,必须在洛阳留至最后一刻,百姓不走,下宫不能走。”
没料到他会说这话的阎翟光,怔怔地瞧着他那张看似疲惫的脸庞。
“为了王爷,相爷不可在洛阳久留。”康定宴恳切地望着他“明日下官会安排爷前往九江,届时还得请相爷再委屈一阵。”
总算见识到玄玉收服人心的厉害,怔仲得不能言语的阎翟光,从没想过,玄玉竟可以将以独善其身出名的洛阳太守改造到这种程度?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为了玄玉,康定宴居然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假若,太子也能与玄玉一般,或许今日太子不但能安居东宫,更可令全朝上下一心为主,而不王于得落到个不得不兴兵自保的下场
想起当年,那时建羽尚未登基,在朝中的玄玉行事低调得彷佛不存在般,而他每至冉相府上,所见的也都是建羽与灵恩,很少见到玄玉,只有几回,他曾与正在练剑的玄玉单独打过照面。
现下回想起来,他不懂,为何那时的他,双眼只看得见建羽与灵恩,却看不见玄玉?为何他从没仔细地看过那个总是沉默不语,静静待在其位之上不与父兄争锋的玄玉?一直以来,他总认为无论是龙是凤,不管是何人皆逃不过自己的这双眼。是敌人的,他定能及早发现并将之除去,若是个可造之材,经他提携定可收为己用,可他却忽略了玄玉,他没注意到当年那个在府中默然练剑、将自己隐身于庙堂上的冉家次子。
他竞没看见,光芒远此灵恩还要灿烂的玄玉
在康定宴打完招呼,忙着命人将车队开至太守府时,阎翟光边定向车门边问向一旁。
“汗青,你可知齐王究竟想得到什么?”
尹汗青一怔,随后笑开来“知道。”
“天子之位?”当年的玄玉,已不再是现今的玄玉,他下知道促使着玄玉一改不争不求的前态,转变成以齐王之姿欲击败众兄弟的野心者,究竟是何原冈。
大抵了解玄玉心思的尹汗青,朝他缓缓摇首。
“不,是天下。”
隐约听出这两者差别的阎翟光,侧首看着尹汗青写满信任的脸庞。
“他想要的是一座锦绣河山。”尹汗青仰首眺向即将天明的天际“一座,能够长治久安的百年江山。”
帐外人声此起彼落,全面戒备准备出击的盘古营,营中火炬彻夜不熄,除往来巡逻卫队外,三步一岗、十步一哨,近日来营中兵士几乎都未曾就寝,不分日夜,营中上下大多都忙于公务或是在大帐外检备兵器。
在忙碌之余,其实每个人都知道,眼下的他们都只是想藉忙碌这借口,来打发此时隐藏于胸口底下那份紧张的心情,营中人人都在等,等圣上颁下圣谕废太子,或是等太子先发制人。
漫长的等待太磨人,也令人心惊难安,可他们都知道,在等待之后,无论是哪一个结果,他们都只有一种面对的方武。
在帐内坐在书案前几度执笔欲书,却总是反复搁下笔的霍天行,此时双耳并没有听见帐外的种种,相反的,他觉得这夜恐怕会是皇城内最后宁静的一夜,往后,可能这似水的夜色再也不能如此平静。
无论太子被废与否,如今朝中局势已然明显,为夺回人权及千岁之座,太子断不会坐以待毙,现下,就只欠缺打破僵局的战鼓一击,一旦圣上或太子作出决定,战事号角必然吹起,可这场战事并非和往常一般是抵御外敌,或是为国扩大疆土,这是杨国开国以来头一宗内战。
他知道,营中每个人都怀疑该不该站在太子这一方,该不该违背圣意为太子冒这涛天大险,自他表明立场,决定支持太子之时,他手下之将,多少人曾对他的决定投以怀疑的目光?又有多少人因想背叛太子遭他下令军法处置?但为了太子,局势再险、再难,他部不能乱,亦不能不断,倘若就连他也在这时不对太子伸以援手,那还会有何人愿意站在太子身后保太子一命?
他不能弃太子于不顾。
太子有恩于他,这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实,因此这些年下来,无论太子待他如何,就算过往种种都仍历历在目,可在太子派人出宫向他转达感激之意时,他便知道,为了太子的这句话,他愿为太子将所有过往全都放下,奋力为太子一搏、为太子尽忠。
只是太子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太子亲手培植的这名堂堂一品大将军,肩上苦乐多少、辛酸多少,为守住此份荣耀下的骄傲,他又在暗地里牺牲了什么,太子永远不会知道。
自古以来,战场上虽有胜败,却从没有赢家,不管胜者是哪一方,他们都必定在获得之时亦失去了什么,一如他。他既成全下身为冠军大将军的骄傲,他就得牺牲那些藏在心底不能说出口的。
他得放弃玄玉那双信任他的眼眸,和那双曾在他最危难之时对他伸出的手,他必须把梦想拋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