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惊疑不定。
太不可思议了,臭名昭著的佞臣之首居然举荐自己要亲自率军出征。
小皇帝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望着陆淮起射出光来。
童万金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里的鎏金小算盘都抖落在椅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在房间里负着手踱来踱去,晃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站定,看着端坐于书案前镇静自若的陆淮起,他活见鬼似的摇了摇头,“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几步走到书案前,他盯着陆淮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打算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去征战沙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陆淮起拆开书案上的信,平静地反问他,“西梁不属于我,那北齐就属于我?我可不想看见那个人驾着铁骑,将他的疆土开拓到这里。”
童万金沉默了下来,他说的没错,西梁再不济,也是让他大展宏图收留了他好些年的地方,而北齐却是抛弃了他,给予他世间最冷漠痛苦的回忆的国家。
这两国交战,陆淮起自然会选择站在西梁这一边。
陆淮起看完信上的内容,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童万金奇道,“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好事能让你这么欣喜?”
除非是和沈青黎有关的消息。
这么想着,陆淮起已经喜道,“贾甄说,她这几天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心下一松,仿佛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消失不见了,浑身都是放松的感觉。
童万金也感到一阵宽慰,总算是有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了。
不过看陆淮起这样子,八成晚上又要过去鲤园外边听墙角了。
沈青黎这几天每晚都在扎针,算来也差不多有四五天了。
听贾甄的意思,今天是最后一天,扎完了,她身上的天花就差不多快能好了。
不像第一天那么疼痛难熬,这最后一晚,她感觉很轻松。
两个小药童看她脸色正常,也都放下心来,静静地在一边候着,慢慢等香炉里的香燃尽。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九芝便叫了贾甄回来。
取下了银针,贾甄给沈青黎号了下脉,点点头,“不错,看这个脉象,夫人您差不多就要康复了,只是还不能立即离开这个园子,还是要再调理一段时间。”
沈青黎一一应下,都熬了那么些天了,只这最后几天,她觉得也没什么了。
贾甄很忙,给她看完之后,又出去给其他病人煎药了。
沈青黎闲着无事便下床出了翠灵轩,想出去转转,这几日一直闷在房里,她觉得人都闷得有些不灵光了。
两个小童跟在她身后照看着。
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些怅然,上次和他一起赏月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最近听说梁京城内发生了许多事,他一定很是劳神吧,可惜,自己不能陪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心里想着事情,脚下一个不注意,崴了一下,两个小药童忙上前扶着她,“夫人小心啊。”
“这晚上太黑,夫人不如还是进去吧。”
沈青黎笑笑,正打算说自己没关系,忽然听到墙外传来一声“阿黎——”
她猛地一怔,那声音……是他。
两个小药童听了一慌,“谁!谁在外边!”
沈青黎忙道,“别,不用喊人,那是我夫君……”
两个小药童立即噤了声,脸上有些赧然。
陆淮起靠在院墙外,低笑一声,她竟能一下子就听出自己的声音。
一旁的童万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脸不能理解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得,你在这和她说话吧,我先进轿子里去了,这蚊子好多。”
找了这个借口正打算离开,那边沈青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万金公子也来了?”
童万金低声叫道,“是清风公子,清风!说了多少遍了,你也记不住,走了!”
沈青黎失笑,却也知道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心中不无感激。
那边陆淮起开口问道,“阿黎,你身体怎么样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沈青黎有些感怀,她步子移到墙边,低声道,“已经好很多了,你呢?”
陆淮起笑她竟然还在担心自己,摇了摇头,又想起来她看不见,才回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两人又聊了一些朱氏的情况和府里最近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陆淮起突然停住,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阿黎,我明日便要离开梁京城去往边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