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显然是老粗出身,这一番话说出来僵硬无比,说是寒暄客套,听在人耳中分外僵硬,难受的紧。
张华廷听的一楞,他是中军镇中的近卫军官,说起来算是侍卫中的侍卫,身份微妙,所以平时不与一般的文臣武将来往,而此时眼前的这位军爷身份不低,肩扛一颗金星的大人物,却是怎么与自己有了交结?
楞了半响之后,看得自己眼也酸了,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大将原来是前次大帅召见的那两个营官管带,不成想寥寥数月之后,对方居然就被提拔成肩扛一颗金银的总镇大将,人生际遇,却又从何说起?
当日他与左宝贵地位相差并不悬殊,而且颇是看不惯对方那土老帽模样,心中颇多鄙薄之处,而此时,却也只得老实叹一口气,正儿八经的敬礼道:“原来是总兵大人,标下奉命寻总参吴将军。”
“好好,吴穆那小子就在外头。”左宝贵笑容可掬,却是不肯立刻放张华廷离开,而是拉着张华廷又走一步,向着对方问道:“这么说,应该是问吴穆河南的事,现下大帅可有什么决断,要增派哪部兵马入援河南?”
左宝贵这个老粗虽然极力掩饰,不过那种想提兵入河南的狼子野心三岁小孩也能看得出来,张华廷心中暗叹,显然是对这个老粗将军有了几分同情:“左将军,哪部兵马入援河南大帅尚未决定,不过,这一定是拱卫淮安的三镇兵马中的一镇,以标下看,当是第九镇最为可能。至于将军的心思标下明白,不过恕标下直言,这一次将军从海州镇擅自赶来,怕是要被斥责的。”
一番话说的左宝贵老脸通红,张华廷也不为已甚,当即行礼便行,走得几步后,却是回身笑道:“标下也是想到前方效力的,左镇什么时候有机会,不妨请示大帅把标下也带上战场。”
他说罢又是一笑,却是不理会左宝贵的回答,自己大步到得院后,却见吴穆混在一大群参谋军官队中,正在信口开河道:“那韦昌辉当真是丧尽天良,两三万人几天时间就杀了个干净,南京城内被连累的百姓不晓得有多少,那几日我与聂功亭蛰伏于旅店之中,几次三番想冲出去给百姓报仇,杀得几个贼兵,都是功亭谨慎把我拦下,若是不然,怕是没有机会与诸位相见了。”
张华廷听的几欲大笑。若说是聂士成要冲出去杀人,吴穆拼死相拦只怕还靠些谱,这会子聂士成不在,已经被张华轩塞到讲武堂进修,怕是没有机会来这里反驳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只能让这家伙信口胡吹了。
当下忍住笑意,上前一步向着吴穆敬礼道:“吴总参,大帅召见,请随我进去。”
“好好,这便来。”吴穆对张华轩的召见并没有太多受宠若惊的表现,而是连连点头,一面把自己的军帽戴好扶正随着张华廷开步走,一边仍是向众人道:“人头滚滚,人头滚滚啊,太惨了,南京这地方我是再也不会去了。”
在众人晒笑声中,这位刚刚被张华轩任命为淮军总参谋的年青名将脸上笑容不改,军帽是戴正了,身上的武装带却是没有扎,一身军服虽然穿的笔挺,看起来,却总有些不是味道。
对张华廷来说,吴穆这样靠小聪明打仗的军人并不算是好军人,与之相比,他倒更喜欢聂士成与左宝贵这样勇武一些的军人,而第一镇的总镇王云峰,则是他最大的偶像。
所以吴穆这番表现委实不让他欢喜,当下公事公办,引领着吴穆穿过人群,到得房屋门前,张华廷默然掀开门帘,由得吴穆自己入内。
对张华廷这种冷漠的态度吴穆自然看的清楚,他倒是漫不在意,一个小小的两颗铜星的军官,哪怕他是近卫或是大帅宗亲,以吴穆现在的地位来看,委实是微不足道。
他在入门前又略整衣衫,入门之后,看到张华轩正自己皱眉看着沙盘,不觉暗地一笑,然后还是带着满脸轻松的笑意大声道:“大帅,淮军总参谋吴穆奉命来见!”
张华轩头也不回,只是闷声道:“吴穆,你也做了总参的人,眼看再过一阵就给你换金星,怎么还是和一群小伙子这么胡闹胡说的,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你的说话,这成何体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