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就不知要多少时间……
但机会都是等出来的,在把握还不是那么足的时候,她也只能等了。
#很快就到了草长莺飞时节,在这个春天里,所有人似乎都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除了朝中轰轰烈烈、方兴未艾的地丁合一,继续前进的脚步之外,后宫和边疆一下都没了声音,就连去年剑拔弩张的几户权贵人家,如今都放松了互相攻讦的脚步,王尚书也不为难杨阁老了,桂家和牛家在边境上也都消停了下来。——好像众人都得了信儿,知道有什么大事要来了一样,这会儿全都屏息静气,唯恐招惹了别人的注意。
鸾台会京城分部自然也不能例外,在这样的太平时分,他们的动作要是太频繁了,也容易招惹不必要的注意。这一阵子,除了云妈妈经常过来陪蕙娘说说话以外,他们也没有兴出什么事来。倒是蕙娘得了便宜——这一阵子大家都懒怠走动,连她都不必时常出门,倒是有空和云妈妈唠嗑,听她明里暗里地给自己介绍鸾台会在京城几部的势力构成。
“对族里,老爷说是您已经接了京城分部的凤主位。”云妈妈说,“其实按理说,这也是该给您的位置,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等到老爷把您的凤主印交还回来了,您这枚印呀,那也是老资格了。各部管事,想必都会极为敬重的。”
她在云管事身边待了多年,自然了解鸾台会内的情况,除了介绍京城分部以外,还会提及余下十七位凤主的出身和为人,这些人的名字,蕙娘当然十有八九是没听说过的。听说,对外身份,有些是普通的行商,有些是同和堂的管事,有些干脆就是出了名交游广阔的浪荡子,反正都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各种人接触,而又不会招惹怀疑的人。
现在两家渐渐熟惯起来——若非面上身份有别,蕙娘还真想同云管事的子女多亲近亲近——云妈妈又常拿蕙娘的好处,她的嘴,渐渐也没有那么牢靠了。偶然也会漏出一句半句云管事可能不是那么想提及的话。
“四少爷的事,其实我们也是很吃惊的。”云妈妈有一次偶然间就说。“当时把守西院的全是国公爷自己的人,忽然间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连我们老爷都想不通。不过,毕竟是从小看大,四少爷要能就这样安分下去,我们老爷,心也是软的,也不至于一定就要把他给送到漠河去……”
蕙娘听了就只是笑,云妈妈看了她几眼,也跟着笑了,“瞧我这张嘴,您也别往心里去——老爷这个人,面冷心热,很重情的。对四少念情,对二少和您的情分也不会差呀,不然,当时二少爷坏了家里的大事,族里要追究他的罪呢,还不是被我们家老爷给一力保了下来……”
权季青现在只要安分呆着,蕙娘也的确懒得去和他打交道了,这个人疯狂缜密,若非时运不济,说不定还真能闹出天大的动静来。她没心思多去招惹一个敌人,也自信自己的布置和意图,不是权季青能够看破的。所以他不动,她也乐得不动。
但要说就这样给了权世赟准话,把权季青以前的事就揭过去不追究了,蕙娘也没有这个心胸,她把话题给扯开了。“许家那边的事,好似也发动起来了。上回我出去赴宴时还听说呢,这一阵子,燕云卫抽调了许多人手赶往南边。当时也不方便细问,不知香雾部这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是已经出事了。”云妈妈面色不禁一沉,“山都炸了……痕迹也都布置了下去。只是这一次,封子绣人是亲自过去督办,带的也都是心腹。燕云卫里倒传不出消息来,也不知道这案子他们是查到哪一步了。”
蕙娘沉吟着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我们也该跟进进展的,过几天,我给宜春号送个信吧。”
宜春号对内幕一无所知,自然是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整件事,就是没有蕙娘的话,当地出了这么大的事,分号掌柜都是要往上报告的——这也是朝廷入股后,宜春号的一项秘密使命。蕙娘也无非是跟着沾光而已,没有几天,这封书信的抄本,就摆到了她的案头。
在广东、广西交界的小城里,从几个月前开始,便有人陆续在售卖夜明珠,要价还颇为高昂——这样的稀世奇珍,当然卖得再贵也不奇怪。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许多珠宝客商的注意,数月之后,广州市面上就有这种夜明石制成的小摆件出售,这理所当然,引起了当地燕云卫的注意……这几年间,燕云卫对于会发光的石头,可一直都是非常敏感的。
接下来的事,那便是顺理成章了,燕云卫寻到原主时,此人已经卧病不起,石头倒也都卖完了。据他交代,这些石头都是在附近一处已经废弃了有两三年的矿山中拾来的,他是进矿洞游玩时,无意间走了岔道迷了路,走到了矿山深处,在矿道里发现的石头碎儿。会发光又比较大的,当时已经被他捡拾了出来,余下的倒都是些碎末末了。
他的供述里,别的问题没有,只有那废弃时间,问题非常的大。当地人和他一样,也都说这矿山才废弃了有两三年,甚至于是在最近一年才渐渐停止活动的。但在官方记载里,这座矿已经废弃了足足有二十年了……
燕云卫立刻顺藤摸瓜要进矿山寻找蛛丝马迹,但没想到,第一波队伍才进了山没有多久,山上便传来一阵摇动——整个大矿洞都塌方了,现在这座矿要再挖开,恐怕得有十年功夫,就这样,还不能肯定其中的小矿道是否能重新疏通。
不算村民向导,只是葬身在其中的燕云卫就有二十多人,这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幸存者还在空气中嗅到了火药的味道……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今年春天,朝廷变得非常的安静,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凡是经验老到些的官僚、勋戚们都意识得到:这一次,是有大乐子了。
历来每次动乱,凡是触犯到朝廷威严,都有大批人头要落地,大量的人员要受池鱼之殃。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还赶乱搅浑水,所有人都在忙着把自己从可能的麻烦里摘出来呢,还有谁敢去惹麻烦?这时候惹出来的麻烦,也许是能要人命的!
也就是在这样风雨欲来的多事之秋里,宫里传来了另一个喜讯——
婷娘在千辛万苦、百般磨难的艰难旅途后,终、于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