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姐姐横眉竖目的样子。
“快去歇着,天正凉呢,什么话待会儿说。”王元娘平了两个呼吸,道。
“哎,姐姐也赶紧过来。”听了元娘的话,二娘欢快地说。
王元娘不再理她,招手叫丫鬟拿来自己的披风,抬脚就要出门。
“大小姐,夜风太凉,您有什么事让奴婢去办罢。”王元娘身边的大丫鬟说道。
“父亲回来了没有?”王元娘问。
那丫鬟一向是个耳聪目明的,忙道:“二爷刚差了人回来说今天在前院歇了,要跟五爷把酒言欢呢。”
王元娘“嗯”了一声,出门夺了守门丫鬟的灯笼,直冲冲地往东厢去。
此时的二奶奶正在写信,刚听见丫鬟道了声“大小姐”门就被王元娘推开了。
二奶奶皱了眉,将写好的信收起来,去看气鼓鼓的女儿:“这是怎么了?”
“娘,您跟父亲还有大哥、二妹和小弟都留在京城,为什么让我嫁在贵州?”王元娘怨忿不已,一想到全家人都留在繁华的京城,而自己还要回那个偏远、穷困的地方,王元娘就满心的愤懑。若说起来,贵州倒也有体面人家,可是二爷官职低,上任的又是贵州下县,是以见识过京城繁华的王元娘自打去那边就没将什么看得进眼。
“这是什么话。”二奶奶不悦道:“那门亲事便是在京城也是数得着,若不是咱们过去,哪里还轮得到你。”
却说王元娘定亲的人家,是镇守西南边陲的楚西王府大公子,虽是庶出,元娘嫁去也是续弦,但这大公子到底占着长的名分,他的姨娘是楚西王爱妾,两人一子三女,直把御钦的王妃挤到王府角落守着尚且年幼的嫡子过日子。
这般人家对平阳公庶支出身的王元娘已经是极好的缘分。且二奶奶没说的是,若二爷此次捞不到留京的职位,以后少不得还要托楚西王府做事,是以元娘这门亲说什么也断不得。
“说什么轮不到我,这样的亲事您拿去问问静姐儿,既是庶子又是填房,过去就给人当后娘的,哪个媒人来做媒,不说五奶奶,祖母都该把人打出去!”王元娘越说越委屈:“王府又怎的,不还是守在那偏僻地方,一辈子挪不得窝。”
“胡闹!”二奶奶肃了脸色:“你是已经订了亲的,礼法上就已经是楚西王府的人,这事没得商量。”她见女儿还是一脸倔犟,皱着的眉不曾松开:“你这门亲当初可是你爹和我好说歹说才凑成的,王爷轻易回不得京,那大公子却是没人能拦的,更何况”她压低声音:“世子还没请封,以你那庶婆婆得宠的劲头,以后王府是谁家的还两说呢。”
庶婆婆!
这又是戳在王元娘心上的一根刺,大约出身庶支的缘故,身为二房嫡女的王元娘十分在意嫡庶身份,她眼看着二房因是庶出被祖母挤压得喘不过气,只想着以后嫁个嫡子,过彻底扬眉吐气的日子。可定了这个庶长子,头上立时就有了两尊婆婆,那嫡婆婆说是不管事,可她当庶子媳妇的,嫡婆婆给她点颜色就够她喝一壶了。还有那个始终封不上侧妃的庶婆婆,把持楚西王的宠爱这么多年,想见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找这样的人家,倒不如在京里,便宜哪个京城官宦人家找个家世清白、人又上进的过得舒服。
这般想着,王元娘更是不满:“您也说这没定呢,楚西王府有嫡子,作甚要将王位传给庶子?这里头不定还有什么道道,那哪里是什么富贵乡,根本就是个虎狼窝!”
啪!二奶奶将案几上的镇纸摔出响声:“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是为人子媳该讲的?快给我回屋去,把你那糊涂想法收收,再这样下去我就让周嬷嬷教教你规矩!”
周嬷嬷是王元娘和王二娘的教习嬷嬷,据说是宫里出来的,为人十分严厉板正,尤其瞧不得小姑娘嬉笑,人人都说她看着有几分古怪。是以王元娘总拿让周嬷嬷教规矩当幌子吓唬小丫鬟,哪里想到如今又被母亲用同样的话给她。
顿时一副受了屈辱的模样,王元娘嘤的一声,捂着脸跑回西厢去了。
“二奶奶,您看大小姐”瞧着两个主子置了气,二奶奶身边的嬷嬷适时道:“要么奴婢过去再劝劝大小姐?”
二奶奶也不过就是训训女儿,把她的歪心思打消掉,闻言只说:“不用过去了,让她自己想清楚。这路都是自己走的,我这当娘的能做都做了。”最后到底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你说楚西王府有什么不好,但凡京城有更好的人家,我能不给大姐儿想着?这门亲,就是国公爷都首肯的,偏她脑袋里都是浆糊,什么也看不明白!”
那嬷嬷连忙过去给二奶奶顺气:“奶奶您一番苦心,大小姐总会知道的,姑娘亲您,才会不想嫁得太远。您把道理都说清楚了,大小姐这么懂事,又怎么还会怪您。”
二奶奶叹口气:“儿女都是债啊哎,最好她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