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伫立在原本和乐安康,现在却已残破不堪的大宅中,僵硬无表情的脸和因恐惧而呆滞的大眼,正对着遍地的死尸。
“风儿,快来!你四叔尚有鼻息,仍然有救!”呼喊者是一位白发然,但精神奕奕的老者。
小男孩迅速奔向两人所在处,听见老者对四叔说:“朱四爷,请快快闭目养息,护佐体内真气!”
清啸庄邵庄主早已预知将会遭遇不测,于是命朱四臣去保护唯一的骨血,前往好友——神医李广冀处托孤。
“少爷”
朱四臣睁开眼,见到邵风平安无事,全中安慰之情溢于言表。
想到清啸庄惨遭灭门的血海深仇,今后将系于少爷身上,而知道真相的人只剩自己,也唯有他才能辅佐少爷复仇朱四臣立刻依李广冀之言,闭目养息。心中已开始计划如何教养少爷,勿忘血洗清啸庄之仇。
看着庄内四处令人不忍卒睹的死尸,李广冀低叹一声:“风儿,现在师父所说的话,不论你是否听得懂,都要强记在心里,逝者已矣,来者犹可追,今后无论你的际遇如何、宿命如何,都要选择为自己而坚强的活下去。”
邵风对着不远处爹爹破碎的尸身默默不语,不满十岁的稚龄,岂能承受这许多残酷的事实,又怎能明白人当为自己而活的真义小男孩的沈默让李广冀恻然,但由他的眼神中,李广冀骤然明白,邵风在经历这一事件后:全智的成熟度已超乎他的年龄。
朱四臣听见李广冀之言,心中暗下决定,今后当不时提醒少爷复仇之事,否则年幼的少爷跟着李广冀越久,只怕会淡忘了这不共戴天之仇,而轻易饶过那该杀千刀的女魔头。
二十年后。
“有消息吗?四叔?”
“已查到那女魔头云蓁下嫁江南柳家庄,千数年前已死:不过她生有一女,年已双十,名叫柳湘柔。”朱四臣回答。
凝睇着眼前冷峻严肃的少主,朱四臣彷佛能感受到一股复仇的欲望正在蛰伏、蔓延,只待伺机而动,他不由得甚感安慰,自己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确定、消息来源及结果无误?”
邵风无表情的俊脸上,只有那双沈瞳里一掠即逝的漠光,泄露他幽阖的心思。
那是二十年来以仇恨堆积、粹炼出来的冷酷。
“错不了的,少爷。”
二十年来,他朱四臣念念不忘的便是复仇一事,所布下的密探之多,简直可以织成一张密网。
“那柳家的情况如何?柳湘柔的性格又如何?”
“云蓁死后,柳庄主已再续弦,继室产下一女,目前柳庄主重病在身,性命垂危。至于柳湘柔,人如其名,是个柔顺乖巧的大美人,由于柳庄主卧病在床及继母的恶意漠视,以致她双十年华仍未出阁。”虽不明白少爷为何问起柳家小姐的性格,但朱四臣仍据实以告。
朱四臣越来越难捉摸少主诡变的心思。
“云蓁的女儿柔顺乖巧?真讽刺!”邵风的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深沈的眸子迸射出一股奇诡的幽光。
“是是埃”朱四臣看着少爷的眼神,不由得打起寒颤。
“母债女偿,是必然的道理。”台上眼,邵风云淡风轻地说出冷酷的话,脑中不停想着复仇的方法。
这些年来,邵风凭着师父神医李广冀所传授之卓绝医术,四处行医救人,加上他专门铲除江湖上无恶不做的败类,使得他侠义之名远播。
皇太后缠身多年的腰风病,令群医束手无策,邵风经人引荐后,只略施几针,皇太后的痛疾便完全康复,因此赐他“妙手神医”的封号。
时光匆匆又过了三年,邵风站在一处断垣残壁前冥想。
“我以为你这辈子再也不愿意踏上此地了,没想到你这回还肯陪我下江南。”德聿甩开扇子,斜睇挚友。
邵风起眼审视对面坍塌的石墙。再度重临旧地,已是人事全非。柳府当真如王总管三年前所回报,在一夜之间全毁。“更想不到我竟会故地重游。”
德聿挑高剑眉。“怎么?莫非——”
“此处是柳府旧址,三年前柔儿”邵风目光投向远处一潭绿黝黝的池水。
他的思绪随着湖面的涟漪扩散,想起那盲目仇恨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