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悠悠道了一句:“可太聪明的人,往往也会有一些别人没有的心思。”
“嬷嬷放心,我省得,这不该有的心思,我绝不会生。”我诚恳的说道,“因着我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饿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实在是穷怕了,只要能摆脱这个穷字,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这段话的时候,我面上决然而凄楚,心中却很敞亮,并没有半分觉得自己是在撒谎。因为我的师门的确很穷嘛,为了摆脱贫困,纯阳宫上上下下弃剑拿锄,开荒挖田,这是怎样一份决心啊。
湘嬷嬷平静的与我对视良久,忽然一笑,“好,好。适才没有仔细看,原来你这女子长相倒是清甜,话也说得乖巧,想来妈妈会中意的。”
说罢,她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照旧扔给了刘老大:“这一个我也要了。”
刘老大两手接过那袋子,欢天喜地的朝湘嬷嬷拜了一拜,他那粗壮的身躯做起这一动作来,倒也没有丝毫的违和:“多谢嬷嬷照顾。”
于是有人走过来,给我也披上了黑色的斗篷。湘嬷嬷满意的看了一眼我和安平荷,又朝着刘老大低不可闻的轻声道:“你可保准这一路不会出岔子?”
刘老大笑得很有深意:“嬷嬷放心,一切都按规矩办好了。”
湘嬷嬷于是点点头,转身走了,几个仆从簇着我急忙跟了上去。
我经过安平荷身边,听见她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拉过她的手,朝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无声的比着口型: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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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院里出来,湘嬷嬷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我和安平荷则上了后面一辆。
这马车是特制的,虽然外表看起来与普通马车无异,可其实构造坚固非常,连窗户也给订死了,想来是怕买来的姑娘不乐意,生了逆反叛逃之心,所以才特命工匠如此修建。
我将耳朵贴在马车内壁上,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四周环绕着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安平荷望着我连连叹息:“你这是何苦,你可知那雪月坊是...”
我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唇,特意提高了点声音:“我知道。可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只要能生活得富裕,其余的便不那么重要了。”
话落忙屏息去听,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一两声嗤笑,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而安平荷则幽怨的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无可奈何,也有哀叹我的无可救药。
我朝她缓缓摇了摇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我是来救你的。”
安平荷愣了一愣,眼瞳里有惊讶的光芒一闪而过,待她点了点头后,我才将手收了回来。
她焦虑的看着我,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了一句:“傻姑娘,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我轻轻笑了一笑:“你救过我,我又岂能置于你不顾?”
安平荷怔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宽慰她道:“别怕,我有法子能逃出去。”
“什么法子?”
“被他们关在那方寸之地,我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如今却不一样了。”我若有意味的朝安平荷挑了挑眉毛,“我瞧着这个湘嬷嬷行事讲究,身子又弱。这下山的路分外颠簸,她少不得要停车歇上两三次。”
安平荷似懂非懂的道:“你的意思是,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我们逃出去?”
“不是,他们这么多人,还带着马,我们若是逃了,肯定第一时间会被抓回来。”
“那...?”
“平荷,你不是医女吗?这山上遍布着一些使人昏厥的草药,你可识得出来?”
安平荷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朝着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说自己或许是得了一种病症,这种病症在各类武侠书卷中并不少见,得此病症的人,很大可能会洗筋练髓,从此天赋异禀,桃花运四处撞,甚至走上人生的巅峰。
没有错,这个病,正是失忆症。
自然,他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话,我们都是很不屑一顾的,只是想来江湖中人,身上多少都担着点秘密,也不好太去深究,故而人人只装作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冷漠神情。
至于我师父,师门里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按照他那抠门到极致的脾性,应当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可谁知那一日,他老人家竟眉目慈祥的走了过来,和蔼的拍了拍秦明朗的肩膀,说道:“明朗啊,既然身上有伤,便在太和山上好好休养休养吧。尽管把这儿当自己家看,莫要客气啊。”
秦明朗笑得分外纯良:“多谢剑伯伯。”
而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和我面面相窥,均是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中了区区一点迷药,也好意思叫身上有伤?!以及重点是,师父那样一个斤斤计较的性子,竟然肯多在师门里多留一个吃白饭的?!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师父没有赶秦明朗下山的理由——全因着这小子“不小心”将随身的钱袋子掉到了师父手里,而据不完全统计,那袋子里的东西足足抵得上我们师门三个月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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