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夏,我遇到了一件灭顶之灾,几乎丧生,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当年,南昌市供水严重不足。我家地处船山路象山南路口地段,情况更为严峻。偌大一个院子,只有两个公用水笼头。白天断水,深夜才来一点像小孩拉尿那么细的水。为了排队接水,不知发生多少口角和斗殴。夏天,几乎所有的男性,不论大小都下河里去玩水、洗澡。
古老的抚河,蜿蜒曲折,穿过市区的西边,注入赣江,滔滔北去,直入鄱阳湖。它灌溉了广袤的田野,便利了水上交通,更是城市一道古朴而亮丽的景观。但,它也攫夺了不知多少生灵。一个夏季,时时传来溺毙的噩耗,儿童更是其中不幸的群体。我从不会玩水,在水中像个秤砣,总是下沉。学游泳,就只会狗爬式,玩不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由于天天下水也逐渐会游几下,能闭着眼憋住气向前猛冲几米,对水不像开始那样生疏与胆怯。看着别人像浪里白条,在水中翻腾自如,煞是羡慕。孩子,虽然还很小,但能轻易地游到对岸。我想,应当勇敢些,有个突破。
一天下午,我骑车回家,热极了,挥汗如雨。我决定到抚河来个突飞猛进。太阳虽然西下,依然灼热难当。抚河水面波光粼粼,人头攒动。不会游的,借用充气轮胎练习或抓住竹排双脚打水。会游的,有自由式、蛙式、仰卧式、蝶式,更多的是狗爬式或奇怪式,真是花样繁多,风格迥异。只听得到处都是“扑通、扑通”的水声,溅起白色的浪花。不少人游到对岸的排上去了。我看着看着,冲动之情油然而生。于是,我作了简单准备,像上战场的武士,雄赳赳地走到竹排边,藐视那不宽和缓缓流动的河水,像个“泳坛老手”吸口气向水面鱼跃而下。我用力地划,速度还不慢。可是过了河的中线之后,我力不从心,下身斜坠于水下,阻力大增,速度犹如蜗牛爬在荆棘上似的奇慢,只靠双手的划水慢慢向前。经过一番拼搏,终于抵达对岸的竹排,但爬上去的我却不再是威武雄壮的得胜者,而像一个斗败的落汤鸡。我感到大事不好,因为我已精疲力竭,恐难恢复。我惶恐不安,打算放弃返游,经抚河桥回去。可是我未曾光脚走过路,更别说要绕大圈走那么长的路,脚底肯定受不了。对岸还有我的衣物鞋子等,也不舍遗弃。我决定加速恢复体力:坐着大口呼吸,让急速的心跳舒缓;按摩双臂和大腿,还站起做做操,放松全身筋骨。过了好久,我仍感乏力。可是天色已暗,空中只留下淡淡的霞光。排上的人都“扑通、扑通”地下水返回去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我。我不能再等了,否则天全黑,什么也看不清,即令有人来助我,也爱莫能助。
我起身,深呼吸十次,鼓足勇气,往对岸看几眼,准备下跳。这时,一艘机动木船过来了“突、突、突、突”激起的波浪使竹排上下浮动。我庆幸自己的稳重,未曾下水,不然准给大浪吞噬。我抓紧时间,继续做恢复体力的活动。待浪平静后,我再振作精神,又看了一下对岸“扑通”一声蹿入水中。我用力地爬水,缓缓向前。由于紧张、恐惧、用力,更因我的体力远远没有恢复,我迅速失去了前行的能力。我后悔不已。我用双脚试探一下能否落地。...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