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是有你这种败类,我们治安才会一日败坏过一日!你以为这样到处偷摸很有趣吗?真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变态生存,简直是国民道德沦丧一一”陆尹秋愈骂愈起劲、愈骂愈慷慨激昂,将满腹的怒气一股脑儿的全发泄在眼前这个色狼上。
“我你”男人被她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堵得哑口无言;打从他“下手“这么多次以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公车开始骚动起来,男人见情况不利,转身就要下车。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陆尹秋根本不放过他“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兽行没人发现、无人敢揭发是不是?错了!我今天要让你明白乱吃豆腐的下场;走,跟我去警察局,我要告你性、骚、扰?”她一口气骂完后,这才有些气喘吁吁。
而男人早在众人犀利而一致排斥的目光下,仓皇地下了车。连头也不敢回。
同时间,陆尹秋感到众人投注在她的视线中,又多了股钦佩——只因大多数的女性,鲜少有受了骚扰后能大声反抗或制止的,更别提能把色狼吓得落慌而逃了。
顿时,对这个浑身都是名牌、充斥着高贵与流行气息的时髦女子,愈加崇敬起来。
直到公车上再度恢复了平静,陆尹秋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的那阵气话,只是吓唬那只色狼罢了,她现在哪里有那个时间和心情将他架上警察局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愈加焦躁;公车缓慢的行进速度令她心急却又无奈的想跺脚。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什么不如意的事统统一起发生了。
她咬牙恨恨地想着,冷不防司机为了闪避前头由路旁忽然冲出的小男孩,狠狠地用力砰了紧急煞车——
完全没有防备的陆尹秋当场由后头笔直往前摔。
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要扑倒,她惊呼一声,却阻止不了自己猛然朝前飞扑的势子,一双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找不到可以稳住身形的东西;在身子摇晃倾斜间,脑中飞快闪过了数个念头:她的高贵气质、她的美女形象、她为了今日合约特别盛装打扮、才第一次穿上的崭新香奈儿套装、她的噢,天!她穿裙子啊——
她在心里哀嚎,当身子控制不住地飞冲出去,
即将摔倒之际,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米白色休闲长裤的腿,属于男性特有的结实修长,可以想象得出这男人绝对有着令所有女人脸红心跳的强健体魄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陆尹秋重重地在这双长腿下摔倒时,她脑海里竟荒谬地浮现电视上某个爆笑的饼干广告。
简直是活生生的屏幕搬上现实,在她反射性地想抓住什么的双手就要拉住眼前的米白色长裤时,她暗叫一声糟,却已来不及缩回手。
忽地,面前的长膊机警地一闪,与她的指尖错身而过,使得陆尹秋原本要抓住长裤的手,在他侧身移动后,变为扯住他手里的塑胶袋。
下一瞬,陆尹秋以难看得令她羞愧欲死的姿势,狼狈地狠狠摔在地上,顿时只觉一阵要命的疼痛袭上,她连痛呼都还不及逸出口,便感觉自己的手在同时间撕裂了那只塑胶袋。
一阵鱼腥味扑鼻而来,只见那破裂的袋口,滑出了一只活生生的鱼,正掉落在她愕然的眼前。
她仍以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鱼儿的口一张一合,尚未完全断气,亮晶晶的鱼眼直直对上她的视线。
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相当尴尬。
由最初时的惊吓恍然回神,陆尹秋意识到自己刚刚发生的糗事,美丽的脸庞皱成一团,她呻吟一声,几乎不敢抬起头。
老天爷,让她死了吧她发誓她听见了身后隐隐发出的闷笑声。
呜,好丢脸——
公车司机似乎发现她的状况,转过头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小姐,歹势啦,刚刚有个死囝仔忽然跑出马路你要不要紧啊?”
理着平头的司机操着台语关心地开口,这样的安慰解释只让陆尹秋更觉无地自容。
为什么大家都没事,只有她一个人倒霉的摔出去?!
瞪着眼前那条精力充沛的鱼,她怒气又陡升。
好极了!先是车子莫名故障、又拦不到计程车、接下来在公车上又遇到色狼、最后是在众人面前摔倒出糗、还和这只鱼大眼瞪小眼
她陆尹秋今天到底该死的走了什么霉运啊?
蓦然,一只手在她喷着怒火的美眸前出现,伴随着温煦如风的好听嗓音响起:“还好吗?我扶你起来?”
陆尹秋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手,修长而干净漂亮,没有粗糙的厚茧和令人作呕的污垢,完美得像是艺术家的手。
视线缓缓往上,她对上了一双闪着笑意的黑眸。
瞬间,她为自己此刻的狼狈难堪而感到羞怒。
但,她仍是因面前这个俊秀的脸庞而微一闪神。
那是一张相当出色的脸孔。儒雅而秀气,过份白净柔和的五官几乎可和女人相比拟,却丝毫没有让人感觉恶心怪异的脂粉味,反而和他相衬极了;她她从未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原来,他就是那个穿着米白色长裤的迷人双腿的主人。
随后,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放进他朝她摊开的、友善的手掌中——
但立即,她脸色一变“shit!指甲断了?”而且还两根她气极地怒视自己断裂的指甲,怪不得她刚觉得手很痛。
男人莞尔一笑,并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扶起。
陆尹秋发丝已乱,狼狈地站稳,还来不及道谢,更无暇理会身上已沾染了尘土的衣服,便听见手机响起,传出熟悉的音乐声。
“喂?”接起电话,因心情坏到极点,她口气相当不悦。
“秋姐”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着急又心慌的呼唤“你在哪里啊?就快轮到我们发表了”
陆尹秋心猛然一跳,想起了茵蓉坊的合约。
飞快地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心蓦地一凉,八点四十五
“shit?”她再一次懊恼的低咒,紧抓着手机,气急败坏地紧急下达命令:“别慌!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坐着,听别人说,记住要写下每一家公司发表的主题和重点,我马上就赶到!”
她心急如焚,一心牵挂着合约,完完全全忽略眼前的男人,连声抱歉和谢谢都忘了说;五分钟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她用着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下车。
男人饶富兴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玲珑曼妙的身影,嘴角扬着淡淡的弧度。
她自上车后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印象深刻。
一个脾气爆躁又强悍的女人呵,有趣。
然后,他看见她在进人大楼时,紧急匆忙的脚步踉跄地一拐——
他一怔,再也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
真性急的女人,穿那样的鞋子不该走得那么急啊。
公车仍行驶着,他最后瞧见的一幕,是远方那个模糊的身影仍是倔强地撑起身子,一跛一跛地努力向前走。
太逞强了。他眉头轻拧。
直到车窗外的倩影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随即,发觉公车内其他人的注意力仍是集中在他身上;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神情自若地蹲下身,将地上的鱼儿捡起,重新装入已经被撕裂的塑胶袋里。
鱼儿的嘴仍不停地动着,他又扬起浅笑。
“你真是活力十足啊?”脑中又忆起方才的情景,那女人绿了脸色的模样真逗趣。
嗯,就做糖醋鱼吧——他愉快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