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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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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眼开,搂着陆一平亲了又亲。

    袁圆花钱是非理智性的,见钱则光,无钱则要,给多少花多少,从不考虑积攒的问题。钱少时出手则利索,眨眼间两手光光,钱多时则盘算如何花销着痛快开心。

    一平母给袁圆做个定义:“二百块钱的小店满张罗,受穷不等天亮。”

    陆一平找见迟丽丽,塞给她二百元钱,叮嘱她千万把钱放好,别让乔伯万发现了,自己偷着买些水果之类的营养品补补身子。

    由于陆一平的干预,乔伯万不经常打骂迟丽丽了,往往是洒醉时才巴掌撇子地打上两下,但就是骂,啥话花花骂啥话,迟丽丽就是听着就行。

    迟丽丽在陆一平的一再劝告下,也已想开并多了心眼,尽量装着笑,哄着乔伯万与陈红。

    以前,乔伯万一打她,她则不吱声地挺着,梗着头,乔伯万越打越来气,受的皮肉之苦则重。现在一见乔伯万欲打她,忙乞求求饶,直说给她改过的机会,乔伯万也就象征性地打吧两下。

    迟丽丽吃到了甜头,做得更好,少挨不少揍。精神上放松,心情上随之不再压抑,时不当地用陆一平给的钱偷买些水果之类的东西拉拉谗,填一填桌上吃不饱的肚子,瘦弱的体格有了明显的改善,看着脸上有肉并泛起红晕来。

    看着迟丽丽精神面貌大有起色,陆一平心中稍有欣慰,趁着迟丽丽高兴,对迟丽丽道:“下决心离婚吧。”

    迟丽丽不吭声,沉默了好一阵,摇摇头“为了孩子,还是先把这个打算向后靠一靠吧,乔伯万现在对我比以前强多了。不管怎样,这还是一个家呀!”

    陆一平见迟丽丽不想失去孩子和家,不再深劝,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也不强求迟丽丽非按自己想法去做,告诉迟丽丽,自己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常来看她,若有什么事,去饭店或家中找自己,然后心头沉重地回家。

    迟丽丽恋恋不舍地送走陆一平。

    迟丽丽想听陆一平的话,想立马离开这痛苦的家,而一旦离开这个家,或许会更难,不是失去婚姻、孩子、家那么简单,不管你有多么大的痛苦和不幸的经历,离婚的女人,总是受到非议与不公平的待遇,甚至不如“坐台小姐”的地位,如一只丧家之犬,处处受白眼。

    陆一平是个男人,自然不能理解离异女人的难处,或许他的一往无前的精神有时过于超脱,即便不是超脱,也是带有理想化色彩。

    过好就过,过不好就散,人人说着容易,两片嘴唇一张, 便把话说得“嘎嘎”山响,而一旦实际做起来了,则如逼其吃屎般难,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即是现行政策并不能有效地保护离婚妇女, 当今社会上仍旧低看离婚妇女,礼教上还在丑化离婚妇女,家庭上排斥离婚妇女, 常常见到有些饱读诗书的学者和一些所谓的正经过日子的人,还有一些鼓吹道德的人士,不屑地道:“哼!怎么说也还是个离婚匠子!”

    有些男人、女人自以为是个清高之人,挑剔并批判着离婚女人。在中国的伟大而优良的传统中,离婚的女人,管你什么原因,反正你是离婚了,都是应当受到批判的、谴责的,似乎离婚就是罪过。他们以其不朽的礼教精神,在歌颂女人的美德中,限制妇女的一切所做所为,摧残了无数妇女的精神、心灵与肉体,只要妇女痛苦而忍受着,而让男人在一旁笑着并做着禽兽的行为,这才足以证明中国女人坚忍的传统美德。大概这就是某些大圣人所鼓吹的礼教度人度事的一点内容吧。我们现在不仅在继承着,并发扬光大着,剥开几个大圣人的丑恶嘴脸,翻开他们心灵上的真正的东西瞧瞧,便会发现一点,他们歧视妇女已到令人发指地步,而据史料讲,某个大圣人就是趴在妓女身上无耻地鼓吹道德!简单的唯物论,竟让现代人捧若神明,不知是中国人的悲哀,还是中国文化的悲哀,再或是中国文明的悲哀,一股儒酸之气冲天,直熏得大多数中国人迷迷忽忽而浑浑噩噩,放着灿烂的阳光不去享受温暖与光明,却偏要去欣赏那清幽的月亮,反说月亮比太阳还要明艳,却硬是死不承认是太阳把月亮照亮的。

    中国人有时侯就这么有个性,对傲拔的青松嗤之以鼻,却对一株弯勃子树而大加赞赏,真的不知道是树在病态,还是人在病态!心头上扎一把刀,却还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欣赏刀的锋利,面对着滴滴流血,却自以为荣的大声赞叹:“瞧,多么新鲜而殷红的血啊!这可是我的血啊!多亏了这把刀,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这血会这么红啊!”

    因此,大多数中国式的离婚显得悲壮,甚至惨不忍睹。

    迟丽丽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考虑这些呢!现在是难,离婚一样难,现在悲惨,或许离了婚后会更悲惨。另外一点,中国无论是法律还是社会,对离婚妇女的保护是相当相当落后的,来自婚后的前夫的騒扰与迫害,甚至是恶意的残害,保护不利,造成了许多人为的悲剧,迟丽丽有些怕。

    陆一平的私储花的已差不多,若不是史俊英给了两仟元钱,平常一平母结完帐后的零头顺便给陆一平些,说不准早已没的花了。当然,饭店的收入是可观的,但那是整钱,没啥正事大事是不会轻易动的。

    陆一平向存折里添了三仟元钱,准备舍手时急用。陆一平感觉出袁圆是个黑洞,心里产生防备将来困窘和背袁圆留点后手的意思,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心理,就是直观地有了这个感觉。

    日月如梭,袁圆已到预产期,肚子有些丝丝拉拉的疼,袁圆大喊要生孩子。

    陆青青与周海洋一意推谏大元企业总公司医院,说是接产水平庆城有名,并且是市级最佳称号的医院。

    听人劝,吃饱饭,陆一平把袁圆送到了大元总公司大元医院。

    大元医院属于企业医院,虽有市级最佳称号,因其医院规模委实有限,就诊的多,住院的并不多。

    袁圆住到妇产病房时,四张床空空无一个产妇。

    护士一边给袁圆换新被衬和床单,一边告诉陆一平“这都一星期没接生了,你们要是不来,妇产科的三个大夫可轻闲死了。”

    陆一平高兴人少,晚上可以有空床睡觉,照顾袁圆方便些,不用挤在一个床上了。

    三个妇产大夫对袁圆轮班守护,看那架势,真想一试伸手,别把医术给荒废了。

    袁圆闹了两天病后,竟然又消停起来,六天没动静,把三个大夫等得不耐烦,直说袁圆把日期算错了。

    下午,妇产科主任林晓媛对陆一平道:“你媳妇可真矫情,可急死我了。据我估计,还得等上两天,但也不排除突然闹病生产的可能。这样吧, 你们下午五点的时侯,咱们再查一下,根据你媳妇的感觉,咱们沟通一下, 看看是否需要留个值班的,这两天我们三个人熬的人困马乏了。”

    陆一平通情达理,爽快地答应。

    几天医院食堂的饭菜,让袁圆十分脑火。中午的饭菜根本没动筷,说是恶心。下午三点的时侯,直嚷着肚子饿,非要吃“红烧排骨。”

    陆一平心中不愿意,但看着袁圆的大肚子,不愿与其为吃个“红烧排骨”而不快,领着袁圆到了离医院挺远的一家餐馆。

    在餐馆里,竟与岳景波、白雪不期而遇。

    岳景波与白雪精神饱满,见了陆一平,自有与众不同的欢快与热情。岳景波一定要做东,陆一平当仁不让,俩人争来抢去。

    岳景波现在工作舒心,家庭顺心,与白雪感情越来越好,并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由白雪母亲看护着。没什么太大的负担,经济上较宽裕,比庆塑总厂时心气顺得多,岳景波已完全摆脱了凌花的影响,当然, 这与白雪的谅解与宽容有关,从不血口岳景波这个那个, 仅做为一种玩笑当做俩口子之间的调情事由,浪漫多了一些,感情则上去了,比之结婚前愈加恩爱了。

    岳景波坚持要请陆一平,说是给袁圆贺喜之目的,陆一平只好答应。

    陆一平不喜欢铺张,想简单而聚,这是私人聚会的正常心理,不管主人怎么想,客人得有一个眉眼高低。

    袁圆则不然,连点四道自己喜欢的大菜,令陆一平眉头皱起“咱们就四个人,吃不了的,再说,要荤素搭配。”

    袁圆似逞赛似的“不行,我愿吃嘛!岳哥,嫂子,你们不心疼吧!”

    白雪这人比较矫情,但结婚后改变许多。主要是婚姻和谐,夫妻恩爱,孩子无忧,收入又高,心态自然平和,笑着道:“一平,你别这么横拦竖阻的,袁圆愿意吃,就让她随便点,多长时间没见面了,若是在乎这点钱, 那还说什么友谊呢!”

    岳景波对女人就是百分百呵护,见白雪表态,忙道:“一平,你这是啥意思呢?其实,当哥的总觉愧对于你,早想找个机会大聚一把了。今天高兴,咱就尽心着乐呵。弟妹,想吃啥随便点。”

    袁圆真不客气,又点了一个“清炒虾仁”和一个“软炸里脊”顺便又要两听“可口可乐。”

    陆一平脸色铁青,不是好色,见白雪、岳景波真诚实意, 仍鼓动袁圆点菜,不好再添什么话,唯有心里骂道:“没身份的玩意,让我丢人现眼,我陆一平从没在人前丢如此大的脸!”

    酒还是要喝的。酒过三巡,不愉快减了许多,陆一平的话多起来,俩人谈起凌花之事不胜感慨。

    白雪冲陆一平道:“我可是捡了凌花的漏哇!知道吗,你哥现在还对凌花恋恋不舍呢!”

    岳景波不好意思,脸窘通红“净胡说,咱俩孩子都有了,我还想着人家干嘛!”

    白雪格格笑起来“我哪知道你是想人家干嘛,梦里还喊凌花名字,手上乱抓乱摸的,还不住吧搭嘴,你问你哥这是干嘛呢!”

    都是过来人,其实只是开些荤些的玩笑,以增加气氛,大家一般都是点到为止,这样的笑话才会产生让人无限想象的魅力。

    陆一平冲岳景波问:“哥,你干啥呢?”

    岳景波脸上窘得慌,表情甜意毕现,嘴上道:“谁知道呢,反正你嫂子捞着实惠了。”

    三个人都无邪地笑起来。

    袁圆一直在忙着吃,对三个人的说话并不上心,见三人笑成一团,顺着话音问白雪:“你捞着啥实惠了?那能有啥实惠呢?”

    一句话倒真把白雪闹了个大红脸,岳景波也有些尴尬。

    这类笑话一旦被戳穿了底,就变得俗了,甚至说直接联系到了性行为,把雅趣冲走了。

    袁圆见如此,也感觉出自己有些失口,把本来很雅的笑话给变俗了,自作聪明地解嘲道:“喔,就那事呀,我知道了。”

    陆一平脸上发烧火烫,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只好打个哈哈与岳景波喝酒。

    白雪见陆一平对袁圆有说不出来的反感,品出陆一平对这个袁圆有许多不满意之处,自己不明就里,也不便说什么, 但她心里认为,陆一平娶了袁圆,是陆一平的失误,论漂亮不如凌花,论温柔不如易秀枝,论为人处事, 当说是与陆一平背道而驰。 她不明白陆一平为什么娶了袁圆,又是在什么背景下娶的袁圆,从陆一平厌恶的眼光里可以肯定一点,陆一平后悔娶了袁圆, 但是,又显得那么的无奈,不如意也罢,不快乐也罢, 还看不出陆一平有抛弃袁圆的意思,是在将就袁圆而维持着俩人的婚姻。 唉!好汉无好妻,懒汉捧花枝,婚姻这事真是没场说理去,眼见易秀枝与陆一平是美满的一对, 却棒打鸳鸯,凌花与陆一平也应当是一对佳配,却就是没缘份,却平端地弄出个袁圆来, 以陆一平的脾气秉性,能将就袁圆多长时间真的不好说。

    岳景波看着袁圆吃相,心有一种忧虑。陆一平怎么娶了这么个谗嘴而不讲身份的媳妇?看长相也还不错,但这一表现,实在拿不出手, 有失陆一平往日大名的尊严,损毁陆一平的名声。 聪明一世的陆一平,怎么会一时糊涂娶了这么个女人回来,是不是当时光顾着与这个女人睡觉的事而失了心智,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陆一平望着袁圆,后悔大于怨恨。马小红说她不奸,此刻, 才真正感觉到,袁圆在智商方面确实有些毛病。陆一平不愿意推卸责任,向来自我反省而承担全部责任。“不是袁圆不奸,是自己不奸。”

    陆一平自信自己看人较准的,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也许以前的英名,将会损毁在袁圆的手里!陆一平悔恨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肉感心理,终致今天如此地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事已至此,又怨得着谁呢?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到哪站算哪站吧!

    陆一平的反省,固然有其个人意识局限的一面,但据实而言,陆一平娶袁圆不是偶然的结果,这当中有巧合促成的必然结果。 陆一平从没细心过袁圆,对其本人品性,应说是陌生的。 仅仅是凭几个照面或大不了的场合应付的话而定论一个人,是不现实的, 仅仅是陆一平的自信罢了。与袁圆决定结婚时,当时为了与金枝较劲的因素不应排除, 但其对肉感享受之心的心态,直接影响了陆一平当时的谨慎, 杜丽娜、马小红、史俊英、谭丽、谭凤的相继离去,同时也有易秀枝的突然失去,导致了思维上的混乱, 自以为看破了红尘,产生了随意应付将就的心理,并且,精神上的沮丧而想用家、婚姻、性来摆脱。

    袁圆的殷勤,不管是不是目的性的,让陆一平产生了利用心理,而后袁圆的私奔跟随的做法,没有从更深处的角度上分析, 粗略地做为一种侥幸意识中的执着真诚,造成陆一平全面的感情防线崩溃,袁圆乘虚而入就不足为怪了。

    当生米已煮成熟饭后,在一起生活着了,袁圆的硬伤逐渐显露,后悔已来不及了。

    陆一平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产生任何想法都正常,既然正常,终要考虑这是一个家,这是一段婚姻,现在袁圆生产在即,说什么都是枉然,就算是不如意,依照现行法律,孩子不满一周岁,没有特殊理由也是不能离婚的,而且陆一平也在想,离婚有意义吗?还没到离婚这个地步吧?袁圆不好,但自己又好到哪里呢?为了一个魏则碧,就强迫袁圆与之不来往,就算袁圆小气,没度量,善于嫉妒,爱玩个性惩罚,但自己若是主动央求,哄她一笑,趁她高兴多沟通一下,不就和谐了吗?俩人就这么软对抗着,结果现在越来越分心,距离越拉越远。人非完人,熟能无过,但愿有了孩子后俩人心情会平静一下,能够体谅一下当然是好,不体谅就将就过吧。大多数人家不就是打打闹闹、疙疙瘩瘩过着日子的嘛!

    陆一平的表情逃不出岳景波的眼睛,劝道:“一平,你得多关心一下袁圆呐!”

    陆一平苦笑了一下“我觉着对她的关心够多的了。”

    陆一平与岳景波、白雪分手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扶着心满意足的袁圆回到大元医院。

    按照林晓媛大夫的约定,陆一平应当与她沟通一下,因袁圆贪吃的耽误,下午五点的时侯,陆一平忘了这事,没有来与林晓媛沟通。

    林晓媛以为没事也就照常下班回家去了。临行, 一再叮嘱值班护士吕玉萍,若是产妇有什么情况,马上去找她,她随叫随到。林哓媛家就住在大元医院附近的平房家属区,离医院四百多米远。

    吕玉萍认为没什么事可发生,况且以为陆一平与袁圆回家去了,没当回事,爽快地答应了。堪堪已到晚上八点,这俩人竟回到住院部。

    吕玉萍没给个好脸子“你俩咋才回来?林大夫不知咋回事,也没安排个接产大夫值班,出啥事你们自个兜着。”

    陆一平瞟了吕玉萍一眼,想与吕玉萍争个理表,一想自己确有些责任,都是袁圆嘴谗所致,没有吱声,与袁圆回了病房。

    袁圆半躺在病床上,心满意足,洋洋得意。

    陆一平越看越气,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缺心眼呵?”

    袁圆翻了一下眼珠“你才缺心眼呢!人家花钱的都没在意,你装什么卵子!”

    陆一平一拍床铺“你以为那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我与人下过那么多饭店,没见过你这么没身份的,理解不了。”

    袁圆轻哼了一声:“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没见过你这么败类的娘们!”陆一平眉一皱,叹息道:“唉呀!跟你结婚,肠子都悔青了。”

    袁圆一本正经地道:“后悔了?再后悔也晚了,谁让你娶我了。 现在孩子又要来了,再后悔能怎么样呢?气死你,我就是让你一辈子不得好!”袁圆摆出气势人的样子,小脑袋梗着,嘴撇着,做着得意相。

    陆一平望着袁圆,有种心如刀绞般的难受,竟想扑上去痛打一顿才解心头之恨“腾”地下坐起来,喘了两口粗气,抽出一支香烟点着, 复躺在床上的被子上,大口大口地吸烟吐雾。

    袁圆见陆一平颓唐沮丧且气滞难出,高兴地哼起歌儿,捧着一本琼瑶的小说读起来。

    陆一平昏昏沉沉,忽听袁圆招唤起来“陆一平,我肚子疼,你过来给我揉揉。”

    陆一平没搭理她,只是翻过身去。

    袁圆又喊:“我疼得历害了,八成要生吧。”

    陆一平懒懒地坐起来,穿上皮鞋,走过来,见袁圆一副痛苦状,呲牙咧嘴,不似装出来的,披上外套“你忍一下吧,我找护士来看一下。”

    陆一平出了病房,来到护士站。吕玉萍正和三十多岁瘦高挑的外科卢大夫看着录相。

    吕玉萍给袁圆检查了一下,认为只是阵痛,过会疼的历害时再找她。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袁圆剧痛又起,汗水从脸上额头上直滚下来,陆一平忙又把吕玉萍叫来。

    吕玉萍看了一下袁圆下身,有些渗红,对陆一平道:“你媳妇要生了,得去找林大夫或者接生的大夫来。”

    陆一平问:“上哪找林大夫她们呢?”

    吕玉萍淡淡地道:“就在西边那片家属区,你去找吧。”吕玉萍用手指了指西边。“就那边。”

    陆一平知道那片家属区,比较乱,东接西建,没栋没趟,又是大半夜,无疑于苍蝇乱撞,冲吕玉萍道“你知道林大夫家,那你去找林大夫来, 这不快吗。”

    吕玉萍一听就翻脸了“我可不去,这大半夜的,黑咕隆冬,多害怕呀!”

    “那给她家打个电话吧。”陆一平出主意道。

    “她家要是有电话说啥了,能用你去找吗?”吕玉萍有些不高兴地道。

    陆一平道:“那咱俩一块去找。”

    吕玉萍冷冷的说道:“那你媳妇怎么办?现在这个时候,得有人侍侯,不能离人了,出了事,谁也兜不起。哎,你去求求卢大夫, 她和林大夫可熟悉了,一找一个准,还快。”

    陆一平忙来到护士站,求卢大夫去给找一下林大夫。

    卢大夫正看在高兴处,不想去“我不是妇产值班的,管不着这段,你自个去吧。”

    陆一平百般求卢大夫走一趟,卢大夫不仅不去,反倒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这不都怨你们自个吗?若是你们告诉一声回来,林大夫能不安排个值班的吗?自己解决吧。”

    吕玉萍插话道:“出了事想起我们来了,你们能找就找, 找不来我们也没办法。卢大夫管不着这段,我也无能为力。快去看看你媳妇吧。”坐到椅子上与吴大夫看起录相。

    陆一平跑回病房,见袁圆下身已流出血来,忙又跑回护士站。

    卢大夫与吕玉萍不吱声,不表态,就是看录相,偶尔还议论几句。

    陆一平望着俩人有两三分钟,回了病房。

    袁圆痛得已下了床,蹲在地上直“唉唷”抓住陆一平“快去找林大夫,我要生了,给他们点钱吧。”

    陆一平见袁圆痛苦状,一股冲天怒火直冲顶门,把袁圆扶到床上,撕开一卷卫生纸放到袁圆腿股间道:“你再挺上几分钟,林大夫一会就来了。”

    陆一平叨着香烟似没事地坐到护士站看着录相。

    卢大夫瞟了一眼陆一平,看了一眼吕玉萍。

    吕玉萍有些奇怪,问陆一平:“你媳妇还疼吗?怎么样了?”

    陆一平吐了一个烟圈,一副悠闲的样子道:“生孩子能不疼吗? 谁知怎么样了,她自己在那生呢!”

    吕玉萍不觉“啊”了一声,站了起来,有些不相信地望着陆一平“那会出人命的啊!”

    陆一平一字一句地道:“那又怎样呢?孩子死了再生,媳妇死了再找,反正也是这样了,就凭命由天吧。我只在这来等消息,如果当中死一个,你俩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吕玉萍与卢大夫立现惶恐。他俩有些没底了。媳妇都那样了,仍无事一样,想必此人心硬的很,谁知是真是假。一旦出了人命,让这种人缠磨上,终究不是轻而易举摆脱了的,谁知他会做出啥事来?一辈子担惊受怕。再说,自己是值班大夫、护士,出了人命,终难脱干系。

    卢大夫站起来“兄弟,别把话说死了,这样吧,我去找林大夫,你和小吕去处理一下你媳妇。”

    陆一平冷冷地说:“你看着办吧。”

    陆一平转身回了病房,吕玉萍忙跟陆一平来到病房,把袁圆弄进产房。

    一会功夫,林晓媛气喘吁吁地赶来,紧张地消毒后检查了一下道:“小陆哇,你可真幸运,这都开拳了,再晚一会就得出事。万一出个好歹的,大家都不好。”

    陆一平看了一眼卢大夫“谢谢你,卢大夫。”

    卢大夫直说惭愧而去。

    林晓媛看着吕玉萍,严肃地道:“我不是叮嘱过你吗,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这不是良心的问题,这是职业道德的问题,亏你还是个‘三、八’红旗手呢!”

    吕玉萍被林晓媛说得脸上青一会,白一会,冲陆一平道:“对不起,其实我只是害怕而已。”

    陆一平知道林晓媛来了已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笑道:“无所谓,过去就算了。”

    凌晨一时,婴儿呱呱坠地,一声声的啼叫,今陆一平惊喜不已。

    林晓媛告诉陆一平“是个男孩。小陆,你当爸爸了。”

    陆一平望着刚出生的小孩,心中一种荣耀感和得意感油然而生。“光阴真不抗混呵,已是人父矣!”

    林晓媛给孩子过完称后填写出生证明,问道:“有名字吗?”

    陆一平从来没有与袁圆商量过给孩子取名的事,想了一想,道:“叫陆艰吧。这孩子,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出生的,真是命大,让她记住这艰难的一天吧。”陆一平坐到床边“唉!多么艰难的一天,而将来,又是多么艰难的一生啊!”

    林晓媛笑着道:“你倒真会联想,生活是艰难的,但总得活下去。不过,艰字多少让人感觉别扭,何不改为坚强的坚,让他活得更坚强些呢。”

    陆一平一拍床头“好名字!就这么定了,林大夫,您写上吧,就叫陆坚了。”

    袁圆在一旁有气无力地道:“陆坚,陆坚,就这么地吧,叫啥都一样。”

    陆一平看看袁圆“就怕他不坚强,将来是个无所事事的松包熊货!”

    林晓媛把出生证明交给陆一平:“看得出来,你对这个孩子是有相当指望的。”

    陆一平笑着道:“望子成龙,这是每个父母的心愿,但也得承认一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他的造化吧。”

    林晓媛笑着道:“指正错不了,看这福相,就知道将来会有所做为的。 小陆,借我吉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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