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放下筷子。
“其事我这个人一点都不话唠,从来都不,上学时候不,出国以后不,回国再见时更不是。我在你面前是故意话唠的。”
楚千淼听得一脸惊。
“大学时候我刚跟你在一起的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是心不在焉的,你好像总是走神,不听我说话。我只好一句跟着一句不停地讲,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有时候我也得使劲和你无理取闹,扮痴扮傻扮幼稚,搅和你,才能让你对我关注起来。结果慢慢地我在你面前就变成了一副令你嫌弃的样子,话唠,任性,不成熟。”
楚千淼听得心重重一跳。
她是在被任炎拒绝、任炎出国后不久,和谭深在一起的。如果没有谭深的这番陈述,她可能到现在也不肯正视,曾经她对任炎的喜欢可能要比对f4还要多一点,曾经她被任炎拒绝给她带来的打击,比她自己认为的要严重。她受了点被隐藏起来的伤,她因那伤变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觉得自己当时的状态有一些对不住谭深。但和他在一起一个月之后,她真的放下任炎了,她好好地用心地和谭深相处。可是那时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已经阴差阳错了吧。
“还有你知道我出国前为什么和你分手?因为我感觉到你没那么喜欢我。我想既然如此,就分手分得云淡风轻一些吧,别好像谁拿不起放不下似的,这样大家也还能继续做朋友。”谭深看着楚千淼,对她笑了笑,继续说。
“我出国后也交了好几个女朋友,我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女朋友位置上的人不是你,行不行。”谭深抬头从前向后捋了一下头发,很帅,但他给自己捋出一丝苦笑“但好像不行。”
楚千淼后背拔得直直地坐在那里。身体是一动不动的,心里却起了一波波震动。
她到今天,好像才认识一个真正叫谭深的人。
谭深最后冲她一笑,笑容阳光又明媚,对她说:“我现在这么对你,你别有负担。我在国外有那么多段黑历史,看上去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这一点会让你没有安全感,我知道。但没关系。追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用太烦心,你就看我以后的各种表现,值不值得你接受就好。呐,吃肉吧!”
楚千淼吃着肉想,完了,他这话还挺叫她动容的。
吃完饭,谭深去前面柜台买单。
楚千淼跟着他一起到了柜台。谭深刷完卡签名字的时候,楚千淼觉得腿上忽然一个刺痛。她小呼了一声,低头看,是之前等位子时那个熊孩子在用串肉的竹签子戳她,竹签子尖儿透过打底裤直接扎着她的肉。
谭深应声转头来看,脸色一下就沉了,熊孩子还要扎第二下,嘴里还嘟囔着“叫你们先吃!”
谭深一把提溜起他把他一丢,熊孩子撞在他爷爷奶奶腿上,趔趄了一下,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熊孩子爷爷奶奶立刻冲上来撕逼,质问谭深:“你还是不是人啊?他还是个孩子,你动手推他?”
谭深平静地说:“你指责别人的时候,先把自己家孩子的臭毛病都管好了,他要是不拿竹签子戳我女朋友,也没人愿意教训他。”
楚千淼闻声怔了下,但想这种场合下就先别反驳他了。
熊孩子奶奶声音高了八度:“你女朋友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躲的吗?!我孙子可是我们的宝贝,我告诉你他要是哪里摔坏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谭深冲她邪佞一笑:“巧了,你孙子是你宝贝,我女朋友也是我宝贝,别说你孙子够大了,他就是再小点,敢用签子戳我女朋友我照样教训他!”
他表情又狠又阴,老太太被他镇住了,嘴里念念有词地骂着“人渣”“极品”“良心被狗吃了小孩都欺负”拖着熊孩子出了门。走到门口确定谭深来不及追上他们,她还冲门里大声骂了句:你小心出门别被车撞死哦!
谭深作势要向前冲。其实他是吓唬那老太太。但楚千淼拉住他,对他说“这种时候不用千言万语,俩字儿就够用——反弹!”
谭深看着楚千淼,目光深深地,忽然他哈哈笑起来,好像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开怀过似的。
任炎处理好珠海方面的事情,立刻订了机票回到上海。下了飞机赶到酒店时,已经快晚上十点钟。
其实他应该直飞北京,明天下午公司有会,他必须得出席。
但他鬼迷心窍地把机票第一发着陆点选在了上海。好像不过来看一眼,他心里总有点什么是不踏实的。
况且今天的日子有一点不一样,他想来看一眼。
从出租车下来,他站在酒店门外。上海的冬天有种别样的冷,南方的冬天总是往人骨头缝里钻。他站在上海冬天的夜晚里,抬起头,数着酒店的窗口。
第十层第二个房间。窗口一片黑。
他摆正视线,走进酒店到大堂柜台办理入住。办好后他让服务人员帮忙给1002房间打个电话,他对服务人员说该房间的住客是他同事,他想确认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人。
——她到底是睡下了关了灯,还是不在屋子里所以窗口漆黑一片。
按道理说,她不会睡得这么早。
服务生很快确认了:“先生,您同事可能不在房间里,打了两遍电话,但没人接听。”
任炎说声谢谢,提着箱子上了楼。安置好行李,他脱掉外套大衣,洗了把脸,刮了胡子,犹豫了下又梳了头发。
然后他又下楼。
一楼大堂右侧是个敞开式的咖啡厅。他选了一个视野可以囊括酒店门口和整个大堂的卡座,坐下,点了杯咖啡,慢慢喝起来。
凡是出去或者进来的人,都得经过他的视野。他坐在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里却没有漏掉半个从酒店门口走进来的人。
咖啡被他慢慢饮掉半杯的时候,他看到酒店门口走进两个人。
一个人是楚千淼,一个是谭深。
他们挨得很近,有说有笑,璧人一对般,一路走去电梯前。
他把咖啡杯放回桌面时,力道没使好,咖啡从杯子里跳跃着溢到了外面来。差点就溅到他的白衬衫袖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