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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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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差异?”曲无漪拎着纸鸟,左瞧右瞧,好奇问。

    “鹤与鸟并没有差异,差别只在于我画在纸上的咒。如果爷特别吩咐,我下回可以改折粉蝶或是猫犬什么的。”他很好商量的。

    “没必要。”曲无漪挥挥手。他对折出来的纸玩意儿没半分兴趣,只要那些纸玩意儿能办妥他的吩咐就好。

    “那,爷今天的正事就是这桩?”

    “嗯。”“正事做完,请打赏。”他办事,必讨赏。

    曲无漪目光落在窗外,那个远到根本分辨不清是圆是扁的女孩他清楚斐知画要的“打赏”是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他要的赏都只有一个。

    “这回,我赏的,就是让你与月下单独在西厢相处半个月。”

    这个赏,赏到了斐知画的心坎里。

    “谢爷赏赐。”

    月下不敢相信,曲无漪竟然跟她说,有看倌写了手信到书肆,批评她所绘的春宫图有问题,人物肢体不协调、五官不够端正、欢好的姿势根本就是人体不可能扭折出来之类的话。

    看着那封写得密密麻麻的信,月下呆了好久,下一瞬的反应就是立即将所有画过的幽魂婬艳乐无穷插图全翻出来看,最令她觉得苦恼的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春宫图有哪里出了问题。

    “我知道你一定弄不懂何处出错,所以我替你找了师父,在新师父没点头肯定你的画技之前,你就好好在西厢里学习。”

    那时,曲无漪是这样说的。

    “月下,要听师父的话,明白吗?”

    她临走前,曲无漪补上交代。

    月下不是介意被名师指点指点,所以也没反对曲无漪的安排,收拾些简单的衣裳就从自个儿在西三巷的小宅搬进曲府西厢。

    西厢幽静而清雅,植了些花草,围绕在简朴的两层木雕楼阁旁,她推开门扇,跨过门槛,左右张望,在侧方垂帘后的窗边看到了曲无漪替她找的师父。

    恶寒月下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光瞧见那位师父正被微风拂动飘扬的衣缘下襬,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有种想要掉头跑人的冲动

    “你来了?”

    强烈恶寒当月下听出那笑意满满的声音属谁所有!

    垂帘被修长有力的手掌掀开,冠玉容颜镶着有神墨瞳,此时正笑觑楞呆的月下。

    “斐知画!”月下激动地指着他,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着指“你在这里做什么!”

    “曲府主子聘我来指点一名学艺不精的画师——”他故做微惊貌,佯装不敢置信的愕然“难道,是你?”

    “当然不是!不是!”月下跳脚,她绝不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她绝不在斐知画面前认输!“我只是跑错地方,我马上就走!”

    月下说完,还真的不多停留,旋身走出西厢。

    斐知画没追过去。他和月下不同,月下被月士贤追着打习惯了,那双美腿健跑如飞,真要跑起来,他这个久坐画桌前的弱画师可追不上。

    这当然是场面话。真正让他能悠哉自得坐在椅上品茗的缘故是

    半盏茶的时间后,曲练拎着月下的衣领,重新将人带回他面前。

    “主子说,年底要替你出一册春宫秘戏画的画册,他不允许你的画出差错,在斐师父替你找出所有画里的问题之前,你别想踏出西厢一步;主子又说,你再跑的话,要我将一层的楼门窗户全封起来,三餐就由我以轻功送上二楼来。”曲练将月下压到斐知画身旁的雕椅上,撂下曲无漪的命令。

    “我没说不让师父教,可是能不能换个人来教?”月下有不满。

    “你知道主子向来只找最好的人。”曲练的意思就是:无从商量。

    “你跟曲爷说,这个姓斐的男人是会画一些山水花鸟,可是说到春宫图,他根本不专精。曲爷找这个人来,说不定变成我要费时教他,而不是他来教我!”月下当着斐知画面前说他本人的坏话,当他不存在似的。

    “这点你放心,曲爷早见过斐公子的画作,而且赞不绝口,找斐公子来绝对是正确选择。”曲练道。

    “代我谢过曲爷的夸奖。”斐知画搁下手里的杯,对曲练做出一个“您过奖”的揖身,两人的笑里有着狼狈为奸的意味。

    “等等,练哥,你帮我跟曲爷说,他真的没这种本事,他不过是个——”

    砰——两扇门板当着月下面前关起来,外头还传来曲练上大锁的鏮镗声。

    她与斐知画被锁在西厢房里了!

    “练哥!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月下猛拍门板吠叫,可是却听到曲练对其他家仆说要拿木板将一楼所有窗户都封钉起来!

    她心大慌“练哥!练哥——”

    “月下,你慌什么?难得我们能一块钻研画技,我可是很期待呢。”斐知画来到她身后,一句轻轻呵气就拂在她耳边。

    月下抚住耳朵跳开,一步步退退退,退到了画桌后方,拉开与他之间最远的距离。

    “我一点都不期待和你钻研什么画技!”她对他吼,像只落败的小狗,只敢躲远远地汪汪叫。

    “我们好歹是师兄妹。”斐知画向她走来。

    “我从不承认这种事。”见斐知画朝左而来,她马上往右闪。“再说,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本事能教导我画春宫图?”她仿佛找到反击方向,抿着嘲弄的冷笑——没错,斐知画自小到大都是她爷爷自豪的好徒儿,应该也继承了她爷爷的古板,视春宫图为荒婬至极的画耻,别说是学着画,恐怕连叫他们看都会被嫌脏了他们的眼,她完全找不出她有接受斐知画教训的半点理由!

    “我确实不常画这类的春宫图。”斐知画顺手取过画桌上成迭幽魂婬艳乐无穷中的一本,随意翻到一页插图。“不过绘人像是我的擅长,春宫图不过就是将画里人物的衣裳剥除,我想应该难不倒我你若还不信任我,我可以马上画一幅让你鉴识。”

    “好呀,你画。”她才不信他有这本领,她抱着想看他出糗的心态允诺。

    斐知画瞧着她笑“帮我磨墨可好?”

    “我是很不想答应啦。”她嘀咕,但还是拿起墨条在砚台里转圈圈。

    以前她也帮他这么磨过墨哩

    月下不记得有多久没亲眼见斐知画绘图——也不是她一直避着不看,而是太多人会围在他身边,她就被挤到人群后。虽然她心里都是赌气想着“那种图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不能否认,她转身跑开时,都是有些小失落的。

    一张白纸,墨笔来回,画里人物的如瀑长发缓缓流泄下来,滑过未着片缕的香肩,避开了浑圆**,没挡住丰盈顶端的小小艳果。

    月下专注盯着,没想到斐知画真的会画春宫图而且,画的真好。

    要是他摆明要争着和她成为春宫画师,她又是一败涂地。

    她是不是要庆幸他还留了口饭给她吃?

    画里女人的身后添了个男人,他的唇正落在纤美的玉颈,薄唇微开地吮住女人的肌肤,让月下莫名觉得自己的右颈——也就是画里女人被烙着唇舌的部分,也跟着发烫起来。

    喉头滚咽着泛滥成灾的唾液,她甚至听到吞咽的声音,一清二楚

    画里男人的双手一只罩覆在女人的胸上,一只扶着她水蛇般的细腰,对她凝脂娇躯眷恋不已。

    “住手”她气虚**,几乎无法分辨发出声音的是她或画里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画里男人的手正**地徘徊在女人身上

    月下突地捂脸,忍不住大叫出声“住手!住手!住手!”

    “怎么了?”斐知画好关心地抬头觑她。

    “你你”月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画中女人一样虽然她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还好端端站在画桌边磨墨,身上衣物也没少半件,斐知画更是认真绘着图,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怎么了?哪里画的不好?”斐知画明知故问,贪看她满脸火红,由清妍昙花变为艳色蔷薇。

    “不是,是这幅画”她无法对斐知画言明她受画影响的怪异反应,咬红的唇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齐。“你、你画”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有画差的地方,你直言就是。”

    “我”她无话可说。

    “还跟我客套什么?”他伸手握住她抡在胸前的软荑。或许是月下的心思全在画上,没立即甩开他的手。

    她在他的目光下变得好奇怪

    “你别画了!”月下慌张转开视线,不敢看画,更不敢看他。

    “可是你还没相信我能画出春宫图——”

    “你别画就是了啦!”右脚金莲蹬地,她气鼓鼓地大叫,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窜起热焰一般的火辣。

    “但是你还没同意让我和你一块研讨画技——”斐知画还在啰唆。

    “我信你!我同意!你说什么都好啦!什么都随你高兴!”她胡乱吼着,也不管自己答应了什么,反正就是不许他再画下去了!

    月下没听过自己如此紊乱而快速的呼吸,像是肺叶缺了多少活命气息似的,大口大口吸着气。

    “你真的不想看我将整幅画画出来?”他倒是很想继续画下去。

    “不想不想不想——”她用尽全身最大的力道强调她的不想。“我、我要去把我收拾来的衣裳全放到房里去!”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逃离这里!

    她抱紧小包袱,才发现自己的右拳正沦陷在他温暖的掌心,她倒抽凉气,用力将手抽回来,不敢瞧他,咚咚咚咚地朝侧方的二楼台阶跑。

    “真可惜,最精彩的部分还没画到呢。”斐知画笑着自语。

    不过也罢,别太快吓跑她,反正来日方长,这幅画里还没做完的,用身体力行才更有趣,小小的秘术只是调剂,让她尝尝与画融为一块的滋味。

    月下这女孩像只敏感的小兽,察觉到他散发的危险,心里清楚他对她的威胁,在还没弄清这些代表什么之前,她就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或许他还得夸奖她的锐捷。

    他确定对她图谋不轨,他从不隐藏这种情绪,一个男人对女人直接而露骨的情绪。

    他继续润笔,在画里女人的发上勾出簪钗。

    那支小小琉璃簪,是月下最爱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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