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说澳大利亚。兔子毁草场可不得了,兔子一年可以下好几窝兔崽,一窝兔崽比一窝狼崽还多呐。到冬天,旱獭和老鼠都封洞不出来了。可兔子还出来找食吃,兔子是狼的过冬粮,狼吃兔子就能少吃不少羊。可就是这么杀,兔子还是杀不完。要是没有狼,在草原上走上三步就得踩着一个兔子洞了。
陈阵赶紧说:我明天就给您送地图。我有很大的世界地图,让您看个够。
老人想了想,又说:在蒙古草原,草和草原是大命,剩下的都是小命,小命要靠大命才能活命,连狼和人都是小命。吃草的东西,要比吃肉的东西更可恶。草虽是大命,可草的命最薄最苦,根这么浅,土这么薄,长在地上,跑,跑不了半尺;挪,挪不了三寸;谁都可以踩它、吃它、啃它、糟践它。一泡马尿就可以烧死一大片草。草要是长在沙里和石头缝里,可怜得连花都开不开、草籽都打不出来啊。在草原上,要说可怜,就数草最可怜。蒙古人最可怜最心疼的就是草和草原。兔子杀起草来,比打草机还厉害,把草原的大命杀死了,草原上的小命全都没命!狼吃的可都是祸害草场的活物啊。
陈阵听得入神,但心里仍在想着掏狼崽的事情。
好啦,你累了几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老人看陈阵还不想走,又说:你是不是想问你老阿爸怎么把那窝狼崽掏出来?
陈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这是我第一次掏狼崽,阿爸,您怎么也得让我成功一次啊。
老人说:教你可以,可往后不要多掏了。
那一定。陈阵又做了一次保证。
老人喝了一口奶茶,诡秘地一笑:你要是不问阿爸,你就别想再抓到那窝小狼崽了。我看,你最好饶了那条母狼吧,做事别做绝。
陈阵着急地追问:我怎么就抓不到那些小狼崽了呢?
老人收了笑容说:那个狼洞让你们炸了,后来那个洞又让你们钻过,洞里有了人味,洞口还让你们给堵了。母狼今晚准保搬家,它会刨开别的洞口钻进去,把小狼崽叼出洞,再到别处挖一个临时的洞,把狼崽藏起来。过几天它还会搬家,一直搬到人再找不到的地方。
陈阵的心狂跳起来,他忙问:这个临时的洞好找吗?
老人说:人找不着,狗能找着。你的黄狗,还有两条黑狗都成。看来,你真是铁了心要跟这条母狼干到底了?
陈阵说:阿爸,要不明天您老还是带我们去吧,扬克说他已经让狼给骗怕了。
老人笑道:我明儿还要去北边遛套。昨儿夜里我下的夹子夹了一条大狼,我没动它,估摸今儿夜里还有狼上夹。北边的狼群饿了,又回来了。这两天你要
睡足觉,准备打围。这事儿最好等打过围再说吧。
陈阵一时急得脸都白了。老人看看陈阵,口气松了下来:要不,你们俩明儿先去看看,狼洞味重,带着狗多转几圈,准能找着。新洞都不深,要是母狼把狼
崽叼进另外一个大狼洞,那就不好挖了。掏狼崽还得靠运气。要是掏不着我再去。我去了,才敢让巴雅钻狼洞。
小巴雅尔十分老练地说:你刚才说的那个洞卡子,我准能钻过去。钻狼洞非得快才成,要不就憋死啦。今天你要是带我去,我肯定把狼崽全掏出来了。
回到蒙古包,杨克还在等他。陈阵将毕利格的判断和主意给他讲了两遍,杨克仍是一付很不放心的样子。
半夜,陈阵被一阵凶猛的狗叫声惊醒,竟然是二郎回来了,看来它没被狼群围住。陈阵听到它仍在包外健步奔跑,忙着看家护圈,真想起来去给它喂食和包扎伤口,但是他已经困得翻不了身。二郎叫声一停,他又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