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侄儿子咧!”周小峰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你是个
资本家,资本家就是你这样来的!你这样子还是雷锋的弟弟?雷锋会拿柴刀砍你。”
雷锋小时候拿柴刀砍过一个地主,雷锋的故事里是这样说的“我斗杂嘴斗周
小峰不赢。”马民对彭晓说,又望望周小峰“他天生一张乌鸦嘴,读高中的时候,班
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他斗杂嘴,都输给了他。”
周小峰得意地嘿嘿嘿嘿着,承认他在斗杂嘴上战无不胜。
吃午饭的时间就在说话中悄然降临了。若彭晓不在,马民和周小峰就会在工地上与
民工一起吃,但彭晓在,马民觉得彭晓不是他妻子,不能在她面前以节约者的面孔出现。
四个人走出大厦,横穿马路,走进了一家台湾人开的餐馆。吃饭照样是那一套,所不同
的是周小峰喝多了酒,还在桌子上就开始吐了,边七七八八地讲胡话。因为邓小姐的父
母一百个反对邓小姐和他谈恋爱,虽然两人都戴着眼镜,看上去应该相配,然而邓小姐
的父母嫌周小峰老相,周小峰一喝酒就把他的苦恼吐了出来“我还只三十五岁,但她
妈妈说我有四十几岁了。”周小峰醉醺醺地说“我把身份证给她,要她给她妈妈看,
可是她妈妈说我在身份证上改了年龄,世上有这样固执己见的女人。你看好笑不?”
他们没有笑,因为荒唐得过了份的事情反而不让人笑了。
马民把他送到家里,招呼他躺下,就匆匆出来朝自己家里赶去。他决定在女儿面前
完成自己的诺言,带她去游泳。后天她就要读书了,没有时间再带她游泳了。女儿游泳
的姿势很可爱,就像一只大青蛙游着一样。马民感到欣喜的是,今天面对彭晓他的心情
很平静,没有那种强烈的爱的愿望。尽管有几天没见面的彭晓,今天穿那样性感的裤子,
但他心里却没起波浪。昨天晚上,他还怀疑对妻子的那点感情,那些诺言,在见到彭晓
后又会烟消云散,结果并不是这样。彭晓在饭桌上问他下午干什么,他口答她说——一
点也不别扭:“带妻子和女儿去河里游泳。”
彭晓笑道:“你还蛮有雅兴埃”
他在她的笑容里看到了妒忌,因为她的笑容和那两个漂亮的酒窝一并隐匿后,脸上
便是一种假装心不在焉的沉默。马民最了解这种沉默,这种沉默里是明显含着醋意的。
马民后悔的是,他不该在她面前把妻子说得一塌糊涂,这样她反倒轻看他。马民后来将
心比心地想,假如她是同一个精神病男人生活在一起的话,他骨子里也会轻看她,当然
还同情她,但最终还是以轻看她告终。这是因为你有权选择而他没权选择,道理就在这
里。我应该摆平自己,把感情摆平,一碗水端平,把自己的位置摆正。我不能太把爱情
给彭晓了,妻子身上还是要分一点的。我要尽量摆平自己。这个世界不过是做两件事情,
赚钱和找女人,彭晓不过是一个女人,电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女人,漂亮也就那么回事,
既不是巩俐又不是刘晓庆。马民这样轻蔑一切地想着时,汽车驶到了家门口。妻子和女
儿均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候他回家带她们去游泳。
“老爸,”女儿学着香港电视里的年轻女孩叫父亲道“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爸爸陪客人有事去了。”马民说。
“你吃饭吗?”妻子问他,笑容很好看地瞅着他。她的脸比前一向要光洁,做面膜
使她脸上松驰的肉有了些弹性,其次她化了点淡妆。
“当然吃了”马民瞥着妻子说“你们睡午觉没有?”
“没睡,天天不肯睡。”
“游泳去。”女儿叫道,站了起来“老爸游泳去。”
马民看了眼窗外,太阳不大,一时一时太阳又隐藏到了云层里。这是那种阴不阴阳
不阳的天气,气温也不是很热。“这样的天气游泳可能还会有点冷。”马民对妻子和女
儿说。“今天不游泳算了罢?”
“不,要游泳。走,游泳去。”女儿坚持说“我就是要游泳。”
妻子走到窗旁看了眼外面“今天又不热。”妻子说。
“还是游泳去,”马民说“我已经答应了天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