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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玲珑楼三层的一处雅间外,莺莺燕燕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外,侧耳倾听,摔杯砸盏声响个不停,间或还传来女子的呵斥声。
“好女儿呀,你就从了吧,得神仙眷顾可是天大的福分。”
五六十岁的老婆子满脸忧愁地徘徊在门口,眼中全是痛惜之情,就在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一旁的楼梯间传出,披头散发的男子跌跌撞撞地爬了上来,看到紧闭的大门,猛地怒吼一声,通红着双眼扑了过去。
“李郎”
青年还未近门就被众姑娘拦了下来,莺莺燕燕哭哭啼啼,有的眼噙泪珠,有的已经泪如雨下,却纷纷劝阻着青年。
“你这后生倒有良心。”
看着削瘦的青年满脸赤红,挣扎着向前想要撞开那扇门,老婆子嘴角浮起苦涩,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房间里的姑娘霍小玉是玲珑楼最红的头牌之一,往来富家子最喜欢的就是她,着李郎也是其中之一。他父母早亡,家底殷厚,可却喜欢流连玲珑阁,挥霍无度,三年下来万金散尽,落得个为人写书讼状谋生的下场。即便如此,他得了钱财又会来玲珑楼找霍小玉,死皮赖脸地留着不走。平日里众人对他很是嫌恶,并非嫌他没钱,而是觉得他太不争气,为了个女人落到如此地步却仍不知悔改。玲珑楼里,也唯有霍小玉待见他了,常常和人言道,李郎性情善良,待人诚恳,日后定有大出息,众人嗤笑不已。
然而今日却验证了霍小玉所言非虚,那两个神仙霸占了玲珑楼,更要强夺霍小玉的身子,平时往来的恩客皆知,却无一人敢出头。在入世府城中,府官最大,可连府中长官们见着年轻的仙神,都会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地带他们去最奢华酒楼,充当仆人站在一旁侍奉着他们吃喝,府官尚如此,更别提寻常百姓了,然而,却只有一人除外。
李益被众姑娘拦着,听得屋内衣衫撕裂的声音,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发黑,踉跄着就要跌倒,转瞬后被眼疾手快的老婆子扶住。
“李后生啊,小玉这是一场仙缘,你若真欢喜她就别多事了等小玉仙缘了却,我做主,将她许配给你罢了。”
老妈子苦口婆心地劝道,说着说着自己也禁不止落下了泪。
“仙缘?哈哈哈哈这也叫仙缘?”
李益抹去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地推开众人,仰天大笑着向木门走去。
半世富家子,一朝千金散。红颜怜我情,神仙亦难止。
李益离木门还剩半步,木门由内打开,头戴高冠的中年人徐步走出,冷眼扫过哭哭啼啼的众女,随后不屑地看向李益,眼神无比轻蔑,就仿佛在看猪狗牲畜般。李益顾不上其他,伸手想要扒开那人往屋里跑。
“粪民,想去哪?”
中年人冷哼一声,他凭空扬起手臂,抓住李益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
“就是你在外面大吵大闹?哼,真是扫兴。”
被扼住脖颈难以喘气,面堂已经由红转紫,李益挣扎着奋力扭转身子向屋里看去。罗衫散乱,发髻蓬开,明丽的女子抱着手臂紧咬朱唇看着那个已脱去上衣的男子,眼中全然是抗拒之色。余光中,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过一次的青年正满脸痛苦地望向自己,霍小玉怔怔地转过头去,心头涌起难以道明的情愫,下一刻,两行清泪从眸中滚落。
“哼,本仙游戏凡间,临幸这破楼算是尔等荣幸,竟然出了这么一个败兴的人。”
中年人尊声音渐渐变冷,面色阴沉,眸中掠过恼火之色,他正在想该怎么处置手头连蝼蚁都不如的粪民,那青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缓缓张开口,用尽全身力气向他吐了口口水。
“呸!你们算什么神仙。哪有神仙强抢民女,做这些奸*淫掳掠之事!若神仙个个像你们这样,我此生再不拜,若有来生,誓要将你们的牌位一一砸烂,踩于脚底。”
话音落下,玲珑阁中陡然一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望向李益,包括那两名修士也一脸惊愕。万余年来,修士们在入世府城中的地位高绝,就好比高高在上的神仙,城中百姓无不供香火祈愿,即便入世修行的弟子们做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他们也只会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曾忤逆。谁料万年过去,在这平阳府中竟出了这么一个胆敢忤逆修炼弟子的人,或许以前也曾有过,可都被一一扼杀,就像这青年接下来的命运一般。
两名修士弟子互视一眼,仰头大笑,眸中浮起浓浓的杀机,周围的姑娘们则惨白着脸退到墙角,全身颤抖着。
“李郎”
霍小玉已经泪流满面,她看着闭起眼睛的青年,幽幽一叹,不再犹豫将手伸进香被,在那里有柄她藏了十余年的金钗,不为增添容颜,只为保全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
就在这时,淡漠的笑声响起,间或还伴着击掌声。
“看来这入世府城中也不全是待宰的羔羊。好,好,你那践踏仙神之愿,我来助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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