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电影场旁边停放的汽车没什么高档的,大多数是破烂老爷车,但有一辆八成新的杜兰哥九五型,我看可以行驶。
乔治的钥匙圈上别有所谓的万能钥匙,我们很快上了车,丁姆和彼得坐后座,学大老爷们的样子猛抽致癌品。我点火发动,马达很动听地轰鸣着,一种温暖震动的好感觉立马贯穿肺腑。接着我踩下油门,很舒服地倒车,周围没有人看到我们把汽车开走。
我们在人们称为偏僻的地段盘桓周旋,吓唬穿过马路的老人和妇女,或者扭来扭去,追赶猫啊狗啊,然后我们往西边钊车,路上车辆不多,我踩足油门,简直把车底板都踩破了,杜兰哥九五型就像吃面条一样吞噬着马路,很快看到了冬日的一片树林,黑糊糊的;弟兄们哪,那可是乡下的黑暗哟。
有一次,我压到一个大家伙,车头灯光中只见一张嗥嗥叫的满口牙齿的大嘴,它尖叫着嘎咂一声扑倒,后座上的丁姆“哈哈哈”大笑,差一点笑掉大牙。
接着,我们看到一个小青年带着小妞,在树下面办那档子男女之事,就停下来为他们喝彩,然后半心半意地推搡了他俩几下,把他们打哭后,我们继续上路了。
下面去寻求的是老套套,做不速之客。那个实在够刺激的,简直可向超级暴力者提供充实的笑料和大打出手的机会。
我们终于来到一个村落,村外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屋,还有一小块花园。
其时,月宫已经高高升起,我驾车慢慢减速,刹车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个小屋。另外三个人发狂似的咯咯笑个不停,但见大门上写着的大字是“家”一个傻乎乎的名字。
我下了汽车,命令手下人不许笑,严肃点,我打开小小的大门,走向前门。
我文质彬彬地敲门,没人来,又敲了一下,就听见有人来了,接着是拉门闩,门打开了约摸一寸,可以看到这一个眼睛在观察我,门上有链条拉着。
“哎,是谁呀?”
是小妞的声音,听音色是年轻姑娘,我就用绅士的措辞,以非常优雅的口吻说:“对不起,夫人,很抱歉打搅您,我朋友和我是出来散步的。不曾想朋友突然间发病,很麻烦,他在外边路上,人事不省,呻吟不止,请问,您能否发发慈悲,让我借个电话叫救护车?”
“我们没装电话,”这小妞说“对不起,没有电话,到别处去打吧。”
我听到小屋里面传来“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有人在打字呢,这时打字停止了,这人的声音喊:“什么事,亲爱的?”
“唉,”我说“您能否发发慈悲,请他喝杯水呢?您看,好像是昏厥呢。想必是头晕病发作了。”
小妞犹豫了一下说:“等等。”接着她走开了。
三个手下都已悄悄下车,偷偷摸近小屋,且已经戴上了面具。此刻,我也戴上了面具,以后的事就易如反掌了。
我伸手脱开了锁链条。由于我用绅士的措辞软化了小妞的警惕性,她没有照常规把门关死。
我们可是夜闯民宅的陌生人哪。我们四个一哄而入;丁姆照例装疯卖傻,跳上蹦下,高唱淫辞滥调。我要说明,这小屋里边可是挺优雅的房间呢。众人大笑着进入了点灯的房间,只见小妞退缩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妞拥有一双真正的乳峰,旁边的人是她的男人,也比较年轻,戴着角质边眼镜。桌上有一架打字机,各种文件随处散布,但有一小沓纸头,想必是他刚刚打好的,所以这里又来了个聪明模样的读书人,很像若干小时前唬弄过的那个,不过,此人是作者。不是读者。
只听他说:“这是干啥?你们是什么人?怎敢不经许可就闯进我家呢?”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手也是。
我说道:“别害怕。若是心中恐惧,兄弟呀,请速速加以排遣吧。”
乔治和彼得去找厨房了,丁姆站在我身边侍命,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是干啥的呢?”我从桌上拿起那沓打字纸。
戴角质边眼镜的战战兢兢地说:“这正是我要知道的,这是干啥?你们要什么呢?立刻滚出去,免得我撵你们走。”
戴雪莱面具的傻丁姆听罢哈哈大笑,就像野兽的吼叫。
“是书啊?”我说道“你正在写的是书啊?”我把嗓音弄得很沙哑“我对会写书的人始终十二万分地钦佩。”
我看了看顶上的一页,上面有书名发条橙,然后说:“这书名颇为傻冒。谁听说过上了发条的甜橙?”
接着我以牧师布道式高亢的嗓音朗读了片断:“硬是强迫生机勃勃、善于分泌甜味的人类,挤出最后一轮的橙汁,供给留着胡子的上帝嘴唇,哎哟,生搬硬套只适于机械装置的定律和条件,对此我要口诛笔伐”
丁姆听着又发出了唇乐,我也忍不住笑了,于是我撕破纸头,把碎片播撒在地板上。
戴眼镜的作家非常恼火,他紧咬牙关向我冲过来,露出黄板牙,把利爪般的指甲戳过来。这就是丁姆的行动信号,他狞笑着呃呃啊啊地直扑这家伙颤抖的嘴巴;啪啪,先是左拳,再是右拳,是我们亲爱的老哥们红色是桶装红葡萄酒,随要随放,处处质地相同,就像同一个大公司出产的流了出来,玷污了干净的地毯,染红了我仍在拼命撕开的书本的碎片,撕啊撕。
整个过程中,那小妞他忠诚的爱妻,都呆若木鸡地站在壁炉边上,此刻她发出一丝丝尖叫,像是合着丁姆的老拳所发出的节奏。
这时,乔治和彼得从厨房出来了,他们同时在大声咀嚼,尽管还戴着面具,戴面具吃东西是没问题的。
乔治一手抓着一只冷腿,一手拿着半条面包,上面涂着大块黄油;彼得手拿口吐白沫的啤酒瓶,还有满满一把葡萄干蛋糕。他们喊着嗬嗬嗬,看丁姆跳来舞去,揍那个作家。
作家开始大声疾呼,好像毕生的心血都被毁掉了,张开血盆大口号陶着,但回答他的是满嘴食物的嗬嗬嗬可以看见他们吃着的碎块。
我不喜欢那样,觉得口水横流脏兮兮的,就训斥道:“把东西吐掉。谁批准你们这样做?快抓住这家伙,让他看个明白,不许他逃跑。”
于是他们取下嘴里的肥肉,放在桌上飞扬的纸堆里,撞向作家,这小子的角质眼镜撞破了,但还悬挂着,那丁姆还在跳舞,震得壁炉台上的摆设晃荡不停,我过去把它们统统橹下地去,就再也晃荡不成了。
小弟兄们,他继续戏弄发条橙的作者,搞得他面孔红得发紫,像某种特殊的果汁滴个不停。
“好啦,丁姆,”我说。“现在打发另一个啦,上帝保佑大家伙儿。”
他对小妞行大力士礼,把双手反扣起来,小妞始终在以优美的每小节四拍的节奏尖叫尖叫尖叫着。
我随即撕破这个,撕破那个,撕破别的,另外两个继续喊嗬嗬嗬,那真是一对上乘的好奶,还展示出了她们嫩红色的眼睛。
弟兄们哪。我脱掉裤子,着手冲刺;随即听到惨厉的喊叫声,那乔治和彼得押着的作家淌血货狂叫着,差一点挣脱,骂出肮脏不堪的詈词谇语,有的我听到过,有的是他生造的。
我后面理当轮到丁姆,他野兽般地哼哧嗥叫着,而雪莱面具依然是那般不动声色,我则抓住她。
接着换防,丁姆和我押住淌口水的作家,他已经无力挣扎,只是像在奶吧入幻境似的,说些无精打采的话,任彼得和乔治去干他们的事。
此后颇为安静。我们愤恨不已,便去砸剩下没砸的东西打字机、电灯、椅子。
丁姆老毛病复发,打水扑灭了壁炉,正打算在地毯上拉屎,大便纸多得很,但我加以喝住。
“出去出去出去,”我咆哮道。
作家夫妇已经人事不醒,皮破血流,呻吟不息,但死不了。
我们跳上久候的汽车,我身体感到有点乏,就让乔治驾驶;我们一路碾过尖叫着的怪物,回到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