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战甲的身影。想必遥远的那边,那人也同样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风被割开,他的披风和城楼上的旗一同猎猎作响。
可这旗就要倒了,这披风就要撕裂了。
黑云压城,城不得不摧。
他一把抓住疾行而来的箭矢,取下字条——我回来了。
是他,他回来了,回到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地方来了。
兵临城下。此时的天地已是一片寂静、肃穆,他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接。起义军没有攻城,他们只是攻到城下,然后列队,等待城楼上的投降。
明黄卷轴缓缓展开,诵读将士沙哑的声音撕心裂肺,回转在天地间,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戎承帝时少衡于三月初九退位,择其弟时少仪承大戎国祚,择日登基……”
城楼上下众人一片哀咽,似乎隐约还可以听见有人咬牙的声音。
铜铸的城门终究未能履行它守卫皇宫的职责,从内而外地,一丝一毫地被拉开,如此地不费吹灰之力。时少仪,身披银色战甲的青年,嘴角浮起一丝轻蔑,仿佛洞悉了一切,没有丝毫犹豫,策马入内。
片刻后,时少仪就到了城楼上,立在时少衡的身后,英姿勃发,有着睥睨天下的豪情,如同三年前的时少衡。
“皇兄,三年了,你真是一点也没变。难道这皇座,就一点都没有教给你什么吗?”清冷的声音里似乎带了讽刺“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放弃呢?”
“我用这三年,想明白了一件事——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地方,是不可能合二为一的。父皇和我都错了,你是对的,你确实比我更适合这个皇座。现在,我—”
“你想离开?时少衡,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心慈吗?没有了这皇座,你还有整个武林,整片江湖。放走敌人的后果,你不是已经尝到滋味了吗?”
一把匕首刺入了时少桓的胸口,鲜血喷薄而出,绽开在灰黑的城墙砖瓦上,为这悲凉的气氛平添几分鲜艳。而他嘴角上扬,似乎对他的归宿心满意足。
“少仪,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这诏书,我三年前,就已经拟好了。”
属于戎承帝时少衡的朝代就这么被历史仓促地一笔带过,和功业甚丰的戎景帝时少仪相比甚至不值一提。汗青的墨痕在此处褪去了颜色,徒留下两张泛黄的纸和几笔琐碎的空谈。君王时少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翻篇,而一个叫做江湖的地方,却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名字,他的另一个身份——若衡——一个二十五岁就练成了靖云四决的武学奇才,一个重整江湖功赏过罚的武林盟主,一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翩翩才子,一个情定三生非卿不娶的柔情痴人。他与“道是无情却有情”剑法传人殊墨的佳话成为无数爱情故事的脚本,如今,终于从流传的一星半点中拼凑出这段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