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你而存在,如今却要离开你。
你翩翩向我走来,仿佛星星在窃窃私语。
每天见到你,却依然克制不住地思念你,
假若今生我只能遇见一个人,但愿那个人就是你!
——摘自都钟焕希望
糟糕!镜子里面的这张脸,非常清楚地告诉了筠曦是如何地糟糕。浮肿的脸好像刚出炉的面包,双眼布满了血丝——这就是喝酒加痛哭的代价。可就算喝再多的酒,哭再长时间,脸变成这样也太过分了!肿得竟然比怀孕九个月即将临盆的明芝的脸都要厉害。
“这简直就是个大南瓜嘛,是外星人!不,比外星人还可怕!”
这可怎么办哪?再过一小时,仁旭就要下班回家了。今天真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凄惨的模样,死也不想!为了从“外星人”的模样变成地球上正常的女人,筠曦使劲儿拧开了100多天都没有碰过的化妆水瓶盖,不停地往脸上拍打清爽的化妆水,直到脸上感觉到一丝温热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筠曦好像念咒语一样地反复嘟哝着。
“振作起来!筠曦!你很漂亮!你没事的!真的!”
今天,是筠曦28岁生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因为,还有一些话必须对仁旭说。
~~
“干吗呀?怎么不进来?”
门被推开之后,仁旭透过门缝看见筠曦,手里捧着的玫瑰花和蛋糕盒差点儿掉了下来。看到丈夫瞪圆眼睛、张大嘴巴,神情凝固地仿佛要看穿自己的眼神,筠曦感到一阵慌张。
“我、我是不是很奇怪?好久不化妆了,有些滑稽是不是?我、我像傻子似的,都忘记该怎么化妆了,等一下我吧。”
筠曦一边说,一边慌里慌张地想用手背抹掉嘴唇上鲜红色的口红,抬起的手腕却被仁旭下意识地拉住了。
“别!别擦掉!我、我喜欢你这样”
“喜欢我这样?”
仁旭很紧张,像个孩子似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红着脸、流着汗、直挠后脑勺的仁旭,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更像是一个羞涩的花季少年。仁旭用一种仿佛从嗓子眼儿里挤出的声音赞叹道:
“你你真是太漂亮了!”
100多天以来,筠曦第一次如此用心地化妆。100多天以来连镜子都不敢照的筠曦,用清爽的化妆水醒肤后,涂了一层香喷喷的乳液,然后用粉扑在脸颊上轻轻扑了一些香粉。不仅如此,她还精心地描了眉并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画了眼线,最后涂上鲜红的口红。就这样,一个糟糕的“玩具娃娃”为了掩饰一夜之间仿佛衰老一百万年的惨淡容貌,为了能让心爱的丈夫仁旭记住他所爱的女人,仍然是美貌如昔的“漂亮筠曦”煞费苦心地打扮了一番。庆幸的是,她的努力得到了承认,仁旭不是说她很好看吗,而且还是红着脸、流着汗,挠着后脑勺说的哦。
“我的筠曦可真漂亮啊。”
听丈夫仁旭亲口说出如此笨拙的称赞,筠曦尴尬地笑了一下。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感觉,仁旭动作夸张地把手里捧着的玫瑰花递给筠曦并快乐地喊道:
“28岁生日快乐!”
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筠曦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现在已是夏天,带着露珠儿的玫瑰显得异常绚丽多姿。
“谢谢老公,嗯,好香好美哦。”
“你比花还美呢。”
仁旭凝视着妻子嗅玫瑰香的样子,很想对妻子这样说。可是就在这一刻,三个多月以来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的警笛又突然拉响了警报。
嘟嘟、嘟嘟、嘟嘟,危险!危险!危险!
从那天开始的100多天以来,筠曦一直习惯性地不停地洗手,手上几乎时刻都有被水泡出的皱褶;在夜里不断用冰冷的凉水反复将自己浇透、再浇透。筠曦该多难过啊!这100多天以来她从未出门,昨天是她头一次走出家门,可是即便那样,她都没有化妆,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化起妆来了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周围一片漆黑,桌子上放着一块白色奶油蛋糕。插在上面的两根大蜡烛和八根小蜡烛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美得就像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眨眼的的星星。今天,是筠曦28岁的生日,可是蛋糕上面的“星星”为什么只有十颗呢?
“28岁?我?骗人!”
在过去的100天里,筠曦知道自己正在快速地衰老,变成了一个活过一百万年的老太婆。不,更直接地说,变老根本不需要100天,那个晚上我已经变老了!或者说,在被那个陌生男人殴打的几分钟里,我就已经衰老了100万岁!即使我化了妆,洒了香水,双颊仍然像云朵般轻柔,没有一丝皱纹,我也只是一具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而已!我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再做女人能做的事!我已经变成一个好像活过100万年的老太婆!徐筠曦,这就是现在的我!滑稽,真的很滑稽!我曾经以为自己变老,变成一个老太婆至少还需要40年时间。可谁知,真正变老却只用了几分钟而已!这几分钟就如同一百万年,这几分钟就像风一样带走了我的一切!老天哪,怎么可以这样?!
“都许什么愿啦?”
仁旭把切好的蛋糕放在塑料盘里,一边往纸杯里倒酒一边问道。自从目击了筠曦在医院浴室里打碎玻璃杯,用碎片割腕的可怕场面后,仁旭就把家里所有的玻璃杯、瓷碗以及除此之外所有摔碎后能够割腕的危险物品收了起来。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此刻丰盛的餐桌上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盘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好像过家家的孩子一样;好像突然被炮弹击中,放弃一切逃跑的难民一样;好像草原上的草被割掉,不知何去何从的一无所有的游牧民一样。
愿望?自从那天晚上许过想吃冰淇淋的愿望之后,筠曦就再也不曾许过什么愿。不,更坦率地说,那天以后,她每天都在许愿,许一些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更不可能许过的愿望。
“神啊!求求你天亮了也不要让我醒过来!不要让我醒过来!不要让我醒过来!”
“神啊!求求你让我把痛苦全都忘了吧!让我失忆吧!让我失忆!让我失忆!”
“神啊!求求你让那两个混蛋死掉吧!让他们死掉吧!让他们死掉!让他们死掉!”
“神啊!求求你让仁旭离开我吧!离开我吧!离开我!离开我!”
然而,期盼了好久好久,这些愿望却没有一个实现。所以,不知从哪天开始,筠曦不再许什么愿了。此刻,她接过仁旭递过来的盛有香槟的纸杯反问道: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许什么愿啦?”
筠曦没有许愿,她借着像星星一样在黑暗中闪烁的烛光,偷偷地注视着闭上双眼虔诚许愿的仁旭。
“嘿嘿嘿,许什么愿可是“特级机密”呀!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嘛!嗯,不过我倒是可以开开恩,只告诉你一人哟。”
仁旭有些生涩地开玩笑,试着活跃一下气氛。一眼便看穿丈夫心思的筠曦于是也俏皮地回道:
“哎哟,真是过意不去啊,叔叔!那好吧,我就听听吧!你的“特级机密”?”
筠曦一边用塑料叉切蛋糕,一边聆听仁旭羞涩地说出他那所谓的“特级机密”
“祈求我的筠曦幸福,祈求我的筠曦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只有这样我才会幸福,我们两个才会幸福,还有祈求离开我们的孩子再回到你的肚子里,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就在这一刻,筠曦切蛋糕的叉子突然停了下来。
铛啷!
那块蛋糕里面,清楚地传来了什么东西和叉子碰撞的声音。筠曦定睛一看,竟然发现一枚戒指藏在白色奶油里面!她睁大眼睛,呆呆地注视着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仁旭那略带羞涩的声音。
“是生日礼物,喜欢吗?”
“”“嗯,这枚戒指和你丢的那个一模一样,戴上试试好吗?要不我帮你戴?嘿嘿!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求婚吗?本来那天晚上我也把戒指放蛋糕里了,可是没想到戒指跑我嘴巴里了!哈哈,真担心这次又是那样,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小心哪!”
丢失的戒指那天晚上,那两个无耻之徒一边贼笑一边把结婚戒指从几乎昏厥的筠曦手指上抢走了!
i。to。j
戒指上还刻着大写的英文字母,代表“仁旭送给筠曦”之意。结婚戒指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所以直到被抢以前,它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筠曦的手指。然而此刻,筠曦却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那枚浸在白色奶油里,和记忆中的戒指一模一样的戒指。看到筠曦如此反应,仁旭心里很难受,为了调节气氛,他赶紧举起纸杯,提议一起干杯。
“哎哟!干杯!咱们应该干杯呀!这么好的红酒本来应该用高脚杯“铛”一下才够味儿!不过,没有的话就用牙齿和纸杯喽!筠曦,来!为了‘我们的幸福’干杯!”
筠曦静静凝视着白色奶油里一闪一闪的戒指,注视着仁旭伸过来的纸杯,注视着他那因害羞而通红的脸。大约十秒钟过后,她才安静地把自己的纸杯也举起来,和仁旭轻轻碰了一下。
“干杯!仁旭,为了‘你的幸福’干杯!”
就在这一刻,筠曦终于下定决心告诉丈夫自己今天化妆的理由,是想最后留给他一张美丽的面孔。她轻启像玫瑰花瓣一样红润娇嫩的双唇,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有为了‘我们的离婚’”
~~
什么?为了我们的离婚?
从妻子嘴里说出的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样“轰隆隆”回响在仁旭耳边。莫非我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仁旭显然很难理解妻子的这句话。在他看来,虽然世界上存在“离婚”这个单词,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它产生关联!大概三十秒钟,两人笼罩在死一般的沉寂里。然后,仁旭放下纸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地说:
“筠曦,这个玩笑一点儿都没有意思,太残忍了。”
可是,筠曦却没有跟着他一起笑,更没有顽皮地问“吓你一跳吧?”她就像玩偶一样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仁旭,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嘟嘟!嘟嘟!嘟嘟!危险!危险!危险!警笛声渐渐在仁旭脑海里嘈杂地响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筠曦啊”“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是我听错了是不是?你倒是说呀,快说呀!”
筠曦努力注视着仁旭不断发问的眼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几秒钟之后,她更冷静、更清晰、更果断地回答道:
“不,你没有听错。对不起,仁旭。这样对你真的很抱歉也很对不起,但也只能这样了!我,不能收这个戒指。我们,你和我,还是分手吧!分手吧!嗯?仁旭!”
“是不是、是不是我刚才说孩子的事,让你难过所以你才发脾气?筠曦啊,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孩子的,我只是”
看到仁旭惊慌的面孔,听他辩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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