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团和气的恶果就是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混日子。
于书记说了很多,滕柯文反复理解,觉得主要意思还是支持他的,也是支持他处理强子才的。从于书记办公室出来,滕柯文就下了决心,决定回去就开常委会,讨论对强子才的处理,如果大家没意见,就立即将强子才双规,警示一下全县的干部,抓一抓廉政建设,也使大家都紧张一下,改变一下那种请客送礼吃吃喝喝的歪风。
再回到医院陪妻子输液,滕柯文就考虑今晚能不能陪妻子一晚。后天日本考察团要来,县里从没来过外国考察团,一定要好好准备。但时间紧迫,得立即回去研究一下,拿出一个细致周全的方案,然后还得布置落实。想到走,滕柯文又为难。如果今晚不能留下来陪妻子,妻子伤心不说,自己也觉得残忍。斗争再三,滕柯文还是决定留一晚,明天一早回县里。
给陈嫱和杨得玉打电话,要他们今晚就组织人员研究一下,拿出个初步方案。布置完毕,滕柯文仍不放心,便不停地给县里打电话。待妻输完液回家时,妻却提出要回娘家休息几天。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妻的娘家就在本市的一个小镇,离市里也就二十多公里。妻的父母都在家,妻回去倒是有人照顾。看看天要黑了,滕柯文决定现在就送妻回娘家,然后连夜返回县里。
回到县里时,接待考察的事陈嫱已经召集有关人员研究过了,决定重点考察一下中药材种植和放养土鸡。滕柯文听了陈嫱的汇报,觉得再没什么东西可供考察,对接待方面的安排也没意见,便说了市领导对西府县工作的肯定。陈嫱听了也高兴。两人又议论商量一阵,然后才各自回去休息。
滕柯文回到家,洪灯儿却在家里等他。为了方便,他给了洪灯儿屋门的钥匙。可洪灯儿经常来,来时也不再背药箱,也好像不再怕人看到。这让滕柯文感到有点不安。
灯儿已经将他的床单和几件衣服洗好挂在了阳台上。看来天一黑她就来了。天黑时灯儿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回来不回来。看来那时她就在他的家里。
刚才他还想,灯儿的丈夫调来了,以后再和灯儿来往就不那么方便了,同时还得多加小心,万一闹出事来,麻烦不说,也带头给县领导脸上抹了黑,让那些不理解领导的群众更加不理解,会骂领导大多吃喝嫖赌。如果风言风雨传到市里,将会在上面造成很坏的影响,将他在领导心目中的好影响彻底抹去。这不行,当初他好像和她讲清了,他一不会离婚,二不能让人说闲话。滕柯文不高兴了说,你整晚在我这里,你男人会不怀疑你?
当丈夫得知她给滕柯文兼保健大夫时,就怀疑会有什么事。有几次搂了她睡觉时问她是不是和滕柯文有特殊关系。她当然坚决否认。调动的事办成后,他的疑心更加严重,说如果没有特殊关系,怎么会这么快就办成。起初她还解释,后来干脆不理,并且提出再争吵她就搬到医院去住。这一阵他好像想通了,再没盘问过她,感觉也不再怀疑她。洪灯儿开玩笑说,你是县委书记,他敢把你怎么样,再说你给他那么多好处,他还想怎么样。
这样的话让滕柯文反感,也有点害怕,特别是见过她那其貌不扬的丈夫,这种担心和害怕就更加突出,他感觉她迟早要提出和丈夫离婚,也感到洪灯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说过不给他惹一点麻烦的,现在却明显地感觉她在一步步靠近,然后和他结婚。滕柯文说,灯儿,我是领导,我的身份和处境不允许我闹出半点事端,也不允许我离婚闹得满城风雨,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洪灯儿心里有点发酸,但她真的能够理解他,而且从一开始她就理解他,从开始她就没奢望过与他结婚。她的这种心思好像也向他表白过。她觉得有必要再向他说明。她将情绪努力调整到平静,说,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我也知道你的担心。但你放心,什么事情我都考虑过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向你提要求。只要你爱我疼我,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了,想想你,我就踏实了,就安全了,满足了。
这完全就是他的想法。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亲亲她的脸蛋,然后说,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时时都感觉对不起你。我不能给你名分,也不能给你金钱,甚至还不如那些老板大款。
洪灯儿打断他的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好像我就是图你的权图你的钱。
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刚才的话也说得有点过分。为弥补过失,滕柯文将她抱到怀里,然后抱了她坐在沙发上。
感觉洪灯儿想要他。一阵强烈的冲动也向他袭来。洪灯儿给他配制的补药效果确实不同一般,这一阵不仅精神好,性欲也特别旺,感觉真的像年轻了十岁。将她抱上床,她说,咱们先洗洗吧,今天忙,我出了一身汗。
洗浴时,她边给他擦浴液边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今天蒋院长找我谈话了,院里准备提拔我当副院长。
滕柯文听了有点吃惊,感到这里面好像有点问题,说不定他和洪灯儿的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提她当副院长。灯儿工作才三年,年龄也才二十八,怎么说也够不上当副院长。滕柯文不知该怎么说。灯儿看出他想说什么,觉得还是她来说好。她说,蒋院长老奸巨猾,简直是人精,他让我给你当保健大夫就有目的,你又把我男人调了过来,不管我们有没有事,他当然都要猜到那些事上。
说的也是,蒋院长精明,哪个人又是傻瓜呢?洪灯儿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子给他当保健大夫,谁都会想到是给他当保健情妇。看来只有自己是傻瓜,还以为可以掩人耳目,还以为别人都是傻瓜。滕柯文的情绪一落千丈。他觉得人就是可笑,往往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往往会低估别人的判断能力,往往以为别人看不到就想不到。滕柯文不由叹一声。
洪灯儿轻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滕柯文想,猜测毕竟是猜测,和事实还是两个概念,只要没被看见,那就不能当事实。世上可猜测的事太多了,如果都顾虑来顾虑去,活着也就很可怜。再说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哪个男人没有性需要,妻子在身边当然好,妻子不在怎么办,那也得解决问题,只要不危害社会,不伤害她的丈夫,不被别人看到,有那回事和没那回事就没什么差别,一切就只是一种猜测而不是事实。滕柯文一下想通了,他愉快地抱着她将满身的浴液蹭在她身上,说,小傻瓜,我又不是傻瓜,能遇到你这么漂亮的美人,高兴还来不及,我还后悔什么。
本来要上床好好亲热一番,却在浴缸里草草把事办了。回到床上躺了,她说,你还没回答我哪,究竟同意不同意我当副院长。
滕柯文问她想不想当。她忸怩着说,傻瓜,我当然想当。你可能觉得我太年轻,我确实年轻,但医院有几个副院长,又不主事又不掌实权,也只是个名誉和台阶,我想早点踏上一个台阶,就像陈县长,进团省委两年就当正科级干事,然后是副处级,才三十多岁,就是县长了。我当副院长只是个副科级。再说,我还想到北京的大医院进修,学会做一些大手术,争取尽快成为全县的第一把刀,如果不当领导,一切都轮不到我。
这小女子看起来单纯文弱,想不到还有政治野心。滕柯文捏了她的鼻子取笑说,你是不是也想三十岁当县长。
洪灯儿认真了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太贪婪,太不切合实际。
是呀,每个人都有理想,每个人都追求进步,都追求美好的生活,况且她大学毕业,又聪明能干,当然更有权利要求进步。当副院长也不是不可以,医院也应该早点培养年轻干部。卫生院是事业单位,提副院长的事归卫生局管,县委一般只做批复任命,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再说他也不应干涉这件事。她自己的前途就由她自己去奔吧。他轻松调侃了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出领导,你能进步是好事,我当然高兴,我怎么会反对,但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度,以后我要严格自律,你也要严格要求,不能出格,不知你能不能听进去我的话。
洪灯儿很认真地点着头。
他觉得灯儿确实是难得的好女人,是特听话特多情特依赖男人的那种,如果是别的女人,她就未必肯说这些,而是当了副院长再说,或者打着他的旗号干些什么。
快乐的时光过得最快,意识到时间时,已经零点多了。洪灯儿急忙起来穿衣。今天来一是试丈夫,二也是试试他这个情人。还好,滕柯文的表现还让她满意。他是真心爱她的。知道这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丈夫刘中信还在等她回来。又喝多了酒,在地上吐了一大摊,眼睛也红得像充了鲜血。
刘中信不常喝酒,一个人喝闷酒,肯定心里有事。果然,还没等她发脾气,他却满脸怒气问她到哪里去了。酒壮英雄胆,她懒得理他。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审贼一样吼了要她回答。丈夫这样凶狠和粗暴,她是第一次领略。她有点害怕,但她还是一把将他的手打开,说,到医院去了。喝醉了酒欺负女人,你算什么本事。
他更高了声说,撒谎,医院我去过了,你根本没去医院。
她感觉刘中信不但没喝醉,而且很清醒,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她相信他去过医院了。她不想和他说什么。到卫生间简单洗洗,先上床睡了。
他也上了床,但刚躺下,又起来纠缠,要检查她的下身,还要提取分泌物化验。简直是岂有此理!洪灯儿怒不可遏,使劲给他一个耳光,喊,你算什么东西!然后穿衣往外走。
他死死拉住她。她想再给他一个耳光时,却先挨了一个嘴巴。这个嘴巴打得不轻,她感觉耳鸣眼花,嘴里都流出了血。她不再骂他,也不再打他。她拼死也要离开他。他用背将门死死地抵住,决不让她出门。
两人的拉扯惊动了父母,父母不住地敲门喊叫,刘中信才把门打开。
趁着父母的劝说,洪灯儿跑进了卫生间,然后趁他不备时,跑出了门。
心里强烈的一个念头就是跑到滕柯文那里。但出了小区,她就犹豫了。她说过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这一点她必须做到。做到这一点,才是真正地爱他。今天这种情况,滕柯文那里是绝对不能去的。
只能到医院里去了。
医院虽然到处都亮着,也有住院的病人,但此时整个门诊楼却没有一个人影。办公室有张供病人躺了检查的铁床。她只好在这张床上躺了。
一个人静静地躺了,千头万绪不由得涌上心头。她想大哭,但只能极力忍了。此时又难以抑制地想滕柯文,真想立即躺在他身边,让他紧紧地搂了,温暖一下她这颗滴血的心。
坐起身,又无力地躺下。她清楚一切都是不可能,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也不切合实际。她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她就不可能和滕柯文在一起,命中注定她要忍受这一切磨难。
少女时,因为长得好看,少不了会有人逗她,问她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她虽笑了跑开,但这样的问题她还是想过。那时能想到的,就是嫁像刘中信那样衣食无忧的人。真正开始后悔,是她上了大学。可那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居然想嫁县委书记,自己有这样的好命吗。如果提出这样的要求,滕柯文会作何反应?是气急败坏?是担惊受怕?是当即斩断情丝?还是有心而又无奈?
她再次想痛哭一场。
她将嘴死死地用枕头捂了。伤心痛苦,使她浑身都抽搐成了一团。
天渐渐亮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鼻青眼肿得不像样子。怎么办,到哪里去。第一个念头当然还是去滕柯文那里,然后请个病假,休息一天。但不能,刘中信闹到那里去怎么办。她咬了牙想,即使死,也不能给心爱的人增添半点麻烦。
外面已经有了嘈杂的声音,一会儿大夫们就要来上班。只能回家去。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收拾一下出了门,发现刘中信仰在门口候诊的椅子上,歪了头睡得正死。
她有点吃惊,好像没听到他敲门。估计是晚上她出门后,他就暗暗跟了她,一直跟到了这里,然后就死死地守在了门外。
幸亏没到滕柯文那里。不行,不能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走时,她故意将椅子碰一下。他一下醒了,然后立即跟了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