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雨点密集地击打在街面的水泥地上,躯体便粉碎了。击打在积水的地方,也只是敲打出许多转瞬即逝的水坑,然后很快地融入到积水里,毁灭与淹没了。后来,雨柔和起来,一滴一滴,稀稀疏疏,谄媚与温和地抚慰被它肆虐过的事物。
人总是看不到,雨过天晴时,乌云在远处徘徊。
女人左依娜和平头前进的矛盾,有点儿这雨的意思。
谁来给受伤的左依娜洗澡?平头前进责无旁贷。洗澡时他就像勤劳的马夫。把手举高点,再举高点!这是平头前进洗澡前的开场白。于是女人左依娜高举着受伤的左手,像擎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女人左依娜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像一匹尊贵的母马,一会儿高昂着脖子享受,一会俯首厮磨平头前进这个马夫。平头前进不但没有嘲弄她的伤口,相反,精神上似乎受了很大的震动,他以一个马夫的勤劳证明他对母马的热爱。
看到满地鲜血时,平头前进确实如雷击般傻了,他傻愣的表情直到见到女人左依娜,见到眼珠子还很灵动的女人左依娜,才慢慢苏醒过来。女人左依娜从他脸色煞白的样子里,惦量出了自己举措的份量,尽管场景离幻想的有些距离。女人左依娜觉得成功了,她开始庆幸刀下保留了五分之一毫米的力量,才不至于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女人左依娜故意把光溜溜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平头前进的手心,来回扭了几个半圆。对于女人左依娜的身体暗示,平头前进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笨拙地、更用力地托住她,仍然很规矩地给她搓洗,不愿放过一个毛孔。平头前进毫无邪念,像士兵为将军服务。女人左依娜左腕上的刀伤,就是一枚悬挂的闪亮爱情勋章,他惟有低头默默地擦洗,才能表达心中的虔诚。平头前进偶尔会用嘴唇触一触女人左依娜的平胸,小心翼翼,好像它们是博物馆的重要文物,生怕弄碎了。
如果不是两颗葡萄般大小的乳头,女人左依娜的胸很容易被人忽略。女人左依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平坦,不能让平头前进激情澎湃。她总渴望平头前进能有点什么动作,怕他说她淫荡,嘴上就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他对于男人的勃起都羞于提起,一个好女人,自然不应该说“我要怎么怎么”的下流话。
你怎么这么傻。有一天,平头前进埋头揉洗女人左依娜的大腿,终于用他黑黑的后脑勺表达了某种疑问。女人左依娜一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发很短很硬,像收割完的稻田。
真的这么爱我吗?你不知道,当我看到满地的血,我吓死了。平头前进对着她的大腿说。她的腿感觉他嘴里喷出来呼吸。她愣了一下,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是爱吗?她记得划那一刀子时,她嘴里说的是“前进,我恨你!”心里念的是“我要记住,永远记住今天所受的侮辱”这就是爱么?这是很深的爱么?爱可以用恨来测量的么?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吗?她胡思乱想,想不清楚,但她愿意附和前进的想法,她真的就是这么爱他。
你真的很怕失去我吗?女人左依娜沉默了一阵,反问道。
你是一个生命。平头前进工作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活动起来。
那你有多爱我嘛。她纠缠不休。
你自己去感觉。平头前进并不正面回答。他已洗到了女人左依娜的脚趾头。他故意挠了一下女人左依娜的脚板底儿,女人左依娜尖叫一声,发出一串咯咯的笑。平头前进用浴巾把女人左依娜包好,拦腰抱起来,女人左依娜便忘了爱有多深的问题,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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