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吧。米克听完后只说了这么句话就转身朝着回程的路线走了,又突然在第二个街角拐弯——他已经确信,他不需要知道阿凡提有什么高明的计划,他要做的是先发制人,在阿凡提有所动作之前就了断他们之间的恩怨,哪怕多留给他一天的安稳,都是极其危险和后患无穷的。但是阿凡提并不在家,那个破屋子是空的,没有人,甚至没有任何家具摆设,所以连门都不需要带锁。米克更生气,至少他要给阿凡提一些颜色看看。他已经咬牙切齿,他的拳头已经握紧,他要找到他,就是现在——不,或者不需要找到他。米克想起大头的话,许多羊,他养了许多羊——当然,阿凡提的18缸羊奶不是凭空产生的。米克绕到屋后的山上,果然有一个羊羔场,单那儿的羊就比镇上所有人家的驴子更多,而且都壮得像牛。米克翻过栅栏,发现每一只羊的脖子上都挂着铜牌,上面刻着字:聪明人阿凡提。
聪明人阿凡提,是的。米克自言自语着抽出背后的刀,开始宰杀羊羔。这些羊宰起来非常带劲,因为它们的肉厚实和紧致,即便没有用滚水烫过一轮,也能剖得干净体面。米克不断地宰,宰完了一只,抬脚绊倒另一只宰。有些羊会避开,这不是问题,米克宰了二十年羊,他懂得如何制服少数过分倔强的小东西,他可以飞出他的刀,只要够快够准,只要那刀不偏不倚竖在羊的背脊中央,不多不少插入五分之一,羊就会立刻倒下,而血也绝不会流得太多,再从喉口割开时,仍然是完美的。只有一个小问题,每只羊脖子上都挂着的狂妄的铜牌是焊过的,这意味着米克必须把下刀的位置向下移动,大约就在喉咙朝下半指的距离,这是一个非常坚硬的部位,下刀无法像在脖颈上那么轻松,但稍稍过重了些的话,羊头又会向后仰去。但这个小麻烦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宰过几只羊,米克就完全掌握了分寸,他感到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宰羊的艺术家,可惜这些铜环的存在破坏了羊皮的完整,米克本来是想要带一张回家的。大约屠戮了整个下午,直到黄昏的时候,羊场里已经铺满了展开身体的死羊,米克的刀也沾着厚厚一层油脂,若是在平时,这么多油要积上几个星期。米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满意,阿凡提看到这个场面时才会真正意识到他在镇子上是不能够为所欲为的,特别是与宰羊人米克有关的一切,他都没有权利干涉。
米克回到家,收起一路上的松弛和得意,若无其事地进了门。如今他已经宰掉了阿凡提的羊,这是个警告,如果他再不收敛,他不在乎多宰一个人,这未必会比宰一只羊困难多少。但米克还是有烦恼的,新婚几天来拉拉姆都害怕同房,米克的手指才触到她的头发,她就浑身颤抖,所以米克实际上都躺在地上过夜。这是个麻烦,洞房时新娘不配合是有违传统的,据说强行实施又会影响生育。可镇子上的新娘竟多半都遇到了这个问题,因此阿凡提才常常被请到新娘家里说教,这是他的专长,也是他职业的一部分,没有人知道他的方法,但他确实总能成功。冲动和兴奋过后,米克更加头痛:阿凡提一定还没有对拉拉姆死心,向他求助相当于引狼入室,但倘若得不到他的帮助,自己似乎也无法得到拉拉姆,这可真是个不小的矛盾。
几分钟前米克还在为想像中阿凡提的反应感到欢愉:阿凡提见到屠杀后的羊羔场时一度失去理智,他捶着胸口喊:那个杀手!他宰掉了阿凡提的羊,从此阿凡提再不能够躺在新鲜的羊毛里喝新鲜的羊奶,这就好像剥夺了阿凡提的全部生活。你这个不可饶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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