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岭一曲歌罢,全场响起雷呜般的掌声,钟跃民起身退席。
在后台的演员化妆室里,秦岭在对着镜子卸妆。门外一个女演员喊:“秦岭,有人找你。”
秦岭没有回头边卸妆边喊:“请进”突然,她的身子僵住了,镜子里出现了钟跃民,正向她一步步走来,秦岭猛地转过身来。
钟跃民默默地站在那里,秦岭的眼中闪出泪花:“钟跃民,你这冤家呀,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你了”
钟跃民低声说:“没办法,这是命啊。”
在一家咖啡厅里,钟跃民和秦岭相对而坐,桌上的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钟跃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秦岭,我找了你十几年,今天才遂愿。”
秦岭微笑着问:“跃民,你还是老样子,不过,成熟多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当了十几年兵,现在转业回来了,这些年你怎么样?”
“当年我父母托关系把我从白店村调到一个地区的歌舞团,一直当独唱演员,结过一次婚,我丈夫是歌舞团里的编导,两年以后我们又离了婚,好在我们没有孩子,我的情况基本如此,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哦,这次是到北京来演出?”
“前几年我从歌舞团辞职,到北京来发展,演过电影和电视剧,也出过唱片,象刚才这样的演唱会也偶而参与一下,都是圈子里的人,不好推辞的,有时还做点儿生意。”
钟跃民说:“自由职业者?你生活得很洒脱嘛,秦岭,问句不大礼貌的话,你离婚以后又结婚了吗?对不起,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答,可以不回答。”
秦岭笑笑:“没什么,我想这句话你早晚要问,我也应该告诉你,离婚的责任完全在我,他对我很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是我自己对婚姻有些厌倦,其实我这个人不太适合给别人做妻子,大多数女人都喜欢把丈夫当做依靠,把家庭当做归宿,而我却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所以”
钟跃民接口道:“明白了,你大概属于梅里美笔下的卡门那类女人,崇尚自由,要过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很理解,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谢谢你的理解,跃民,你的确与众不同。”
“可是秦岭,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你的过去。”
“哦,对不起,我现在回答你,我还没有再结婚。”
“太好了,我也没有结婚。”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咱们能重温旧梦吗?”
“当然,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你独身,我光棍,再加上当年一段儿旧情,咱们实在没有理由不在一起。”
秦岭目光幽幽地望着他:“跃民,你想过没有,这十几年里能发生多少事,你不觉得这样很草率吗?”
“这我有心理准备,我甚至无数次想过,等我再见到你时,你早已为人妻了,你丈夫很可能是个弱智者,他头扎白羊肚手巾,披件光板羊皮袄,冲我呲着黄板牙一个劲地傻笑,你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孩子,身边还有五六个脏乎乎的孩子,个子由高到低,象台阶一样”
秦岭笑得用纸巾捂住嘴:“天那,我还有这种本事?你真的没变,还是当年的钟跃民,还是那张贫嘴。”
钟跃民注视着秦岭不说话了,秦岭也凝视着钟跃民。乐池中传来充满柔情的钢琴曲。
钟跃民轻声道:“秦岭,我现在坐在你的对面,请你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当年那种感觉。”
“好,让我感觉一下。”她轻轻闭上眼睛静思片刻,又睁开眼睛轻声道:“跃民,我得承认,当年的情景犹如昨天。”
“这就对了,和我的感觉一样,秦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岭低声说:“没有了,跃民,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钟跃民探过身子耳语:“那我告诉你我想做什么,你听好,我想现在就得到你。”
秦岭顺从地站起来:“咱们走吧。”
钟跃民没有想到秦岭竟然住在一个很豪华的别墅区里,这里的保安措施非常严密,钟跃民的汽车行驶在小区内,每转过一个路口都能着见身穿制服的保安人员在指示方向,秦岭的房子是一座红顶的二层小楼,墙壁是奶黄色的,楼下还是双车库,一道铸铁矮栏围着不小的花园。
秦岭挽着钟跃民走进小楼,钟跃民惊奇地望着装饰得很豪华的客厅:“我的天,想不到你过着如此奢侈的生活,做什么买卖能这样有钱?你该不会是贩卖毒品吧?”
秦岭脱去外衣说:“跃民,你又来了?你那张嘴不说点儿刻薄话就不舒服是不是?”
“那我就保持沉默吧。”
秦岭双手搭在钟跃民的肩上,温柔地注视着他:“跃民,答应我,什么都别问,你不是想要我吗?好,我现在就给你。”
秦岭轻轻替钟跃民脱下西服,两人依偎着走上楼去
钟跃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突然被一种前所未有感觉所包围,他无法用语言说清楚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从灵魂到肉体都被一种异样、温馨的氛围所笼罩他感觉到秦岭已经来到他身边,正在用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犹如春风吹过湖面荡漾起层层的涟漪,他的皮肤在秦岭的手下竟然敏感得颤栗起来,钟跃民不知不觉地进入一种晕眩状态秦岭的嘴唇在他胸膛上留下一个个温柔的热吻,在幽暗朦胧的灯光下,她美丽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钟跃民觉得他和秦岭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薄雾,两人虽然近在咫尺,秦岭如娇似嗔,柔情似水的爱抚却如黎明前起伏的山峦,既朦胧,又遥远秦岭温软细腻的肌肤充满生命的张力和质感,钟跃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做ài竟能达到如此之境界,同为女人,竟有如此巨大的反差,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不但能抚慰你肉体的饥渴,更重要的,是能抚慰你的心灵,他闭上眼睛,仿佛沉入温暖的海洋之中
钟跃民坐在办公室里,他在不停地接电话,几乎所有的客户都不先谈生意,只是说请他找个地方一起”坐坐”钟跃民很纳闷,什么时候生意场上的人都不提吃饭了,一句”坐坐”就包含了所有的应酬内容。
有个广州大公司姓王的老板想搞一批钢材,经朋友介绍认识了钟跃民,几次邀请他”坐坐”钟跃民实在分身乏术,也就推辞了。那个朋友很不满意,刚才来电话对他发了几句牢骚,说他一富起来脾气就见长,问他是不是有些找不着北了,钟跃民连忙向朋友道歉,答应无论如何今晚和那王总一起”坐坐”
他刚挂上电话,电话铃又响起来,这次是秦岭的声音:“跃民,是我。”
钟跃民说:“我知道是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快把我忘了吧?”
“哪能呢,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
“算了吧,你有两个星期没到我这里来了。”
钟跃民笑了:“寂寞啦?”
“就算是吧。”
“那好,今晚等我。”
秦岭叮嘱道:“早点儿来好吗?咱们一起吃晚饭。”
钟跃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一定去,晚上见。”他放下电话。
何眉走进来:“钟经理,有个叫宁伟的人,没有经过预约,非要马上见你。”
“噢,他人呢?”
“在会客室里,你要见他吗?”
“请他进来。”
钟跃民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见到宁伟了,最近他净顾着和女人厮混了,把这位小兄弟都忘了。
宁伟被何眉带进来,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钟跃民总是有一种拘束感,说话小心翼翼的,在部队时就是这样,这倒不是因为钟跃民当过他的连长,宁伟是个崇尚强者的人,当年钟跃民的战前动员给宁伟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记得钟跃民谈到死亡时的那种松弛感,他给特遣队员们一种感觉,那血肉横飞的雷场不过是个大游戏场,大家是上去玩一把,要玩就得玩得漂亮些。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弟兄们的血性挑起来了,这是个敢于亡命天涯的人,他觉得钟跃民身上似乎有股霸气,一种精神上的强悍,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无论到什么时候钟跃民永远是大哥,他的话不能不听。
钟跃民和宁伟握手:“宁伟,最近好吗?”
宁伟说:“大哥,我把饭馆卖了。”
“为什么?”
“买卖不好,尽赔钱。”
钟跃民说:“看样子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我想注册一个公司,现在缺注册资金,想请大哥帮忙。”
“需要多少钱?”
“五十万吧,借用时间一个月。”
钟跃民想了想:“钱倒不多,我可以想办法,不过你一定要守信誉,按时还回来,不然就麻烦了。”
“放心吧,你还信不过我吗?”
钟跃民写了张条子交给宁伟:“你到财务部拿支票,记住,一个月后一定要还回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再见。”
宁伟规规矩矩给钟跃民鞠了一躬:“谢谢大哥。”
何眉把宁伟送出门,钟跃民从抽屉里拿出一些合同文件,准备仔细研究一下。何眉又回到办公室,走过来轻轻给他按摩肩部。
钟跃民无动于衷地继续翻阅文件。
何眉轻声说:“跃民,休息一会儿好吗?”
钟跃民冷淡地回答:“有事你就说。”
“你最近对我很冷淡,我想问问你,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忙吗,人总不能一天到晚谈情说爱吧?”
何眉鼓起勇气望着他说:“可你已经一个月没和我约会了,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钟跃民看了她一眼,口气温和起来:“你是知道的,我最近哪有空闲时间?”
“我知道你忙,可我想,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对不对?”
钟跃民叹了口气:“今晚我有个应酬,等应酬完了我去你那里。”
何眉吻了钟跃民的脸:“我等你,你尽量早点儿,别让我着急。”
钟跃民早忘了,他今晚除了要和王总一起”坐坐”还答应了去秦岭家吃晚饭,现在又答应了何眉,其实在他与秦岭重逢之前,他并没有闲着。除了何眉,他还有几个女朋友,一个是流行歌手,歌儿唱得一般,人倒是很漂亮,钟跃民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她的,酒会结束以后,两人就直接去饭店开了一间房,顺理成章地上了床。还有一个女人,好象是个模特总之,女人多了也能成灾,钟跃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扛不住了。
钟跃民去赴宴的路上遇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他的汽车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一辆”雪铁龙”轿车蹭了一下,他的司机小赵立刻刹住车窜了下去,经过检查,发现钟跃民的”皇冠”汽车被划了一道长长的擦痕,正荣集团的司机都牛皮哄哄的,更何况是对方车辆违章超车造成的,小赵自然不肯善罢干休,于是和肇事司机理论起来,钟跃民觉得有些疲惫,他懒得管这些小事,便没有下车,坐在后座上合着眼打盹。谁知双方越吵越凶,对方仗着人多竟动起手来,小赵挨了几个耳光,鼻子被打出了血,这下钟跃民就不能不管了,这是哪来的一群混蛋,撞了别人的车还打人,还没王法了?钟跃民钻出汽车吼了一声:“住手!”
一个男人正揪着小赵衣领骂骂咧咧,钟跃民和那男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双方都是一愣。
那男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钟跃民?”
钟跃民也认出眼前这个人是当年c军的坦克团一连长柳建国,也是北京入伍的干部子弟,在部队时和钟跃民经常有来往,柳建国是八一年转业的,临走时他给钟跃民留了地址,不过钟跃民早把记地址的笔记本搞丢了,以致和很多转业的战友失去联系。
钟跃民大笑起来,:“柳建国,是你这狗东西,你他妈还活着?”
柳建国松开小赵向钟跃民走来:“跃民,真的是你?”
钟跃民笑着和柳建国握手:“建国,我说这大嗓门怎么耳熟呀,原来是坦克手来啦。”
“跃民,一起坐坐吧,这么多年没见了。”
钟跃民对小赵说:“你没事吧,这是我的战友,很多年没见了,我替他向你道歉,这样吧,你给王总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有急事不能赴约了,请他原谅,他需要的钢材批文后天就可以拿到。”
小赵阴沉着脸把汽车开走了,钟跃民坐进柳建国”雪铁龙”车里埋怨道:“建国,你这狗脾气还没改?好歹也是当过连长的人,怎么一转业又成了当年冰场上的玩主,这么多年的军官白干了?”
柳建国见了钟跃民很激动,刚才的火早已经消了:“跃民,真对不起,我哪知道是你的人?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这些年我到处找你,谁也不知道你的地址。”
钟跃民笑道:“咱们找个饭店去,我做东,好好聊聊吧。”
柳建国说:“哪能让你请客,今天本来就是我做东,已经在长城饭店定好包房了,你就跟我走吧,今天咱们哥俩儿要一醉方休。”
长城饭店的包房里,柳建国把钟跃民一一介绍给在座的男女朋友们:“这是钟跃民,我们军的侦察营长,当年我们在新兵连是一个班的。”
一个穿红毛衣的姑娘很大方地伸出手:“钟跃民?我听说过你,当年什刹海冰场上你挺有名的,我哥哥还和你们打过架呢。”
钟跃民摆摆手:“不好意思,我那点儿劣迹怎么还有人记着,还让不让我重新做人了?”
柳建国笑道:“跃民,这是楚晶,你看这妞儿长得还行吧,发给你了,怎么样?”
钟跃民开玩笑道:“这可不敢当,我有老婆怎么办?”
“那就再纳个妾,这种事儿还嫌多么?”
楚晶是个容貌很艳丽的女人,她凑近钟跃民表情夸张,半真半假地说:“求求你,娶了我吧,我不要彩礼,闹不好还倒贴呢。”
众人大笑。钟跃民没见过这么富有攻击性的女人,便有些发窘,一时语塞。
众人笑得更欢了。
楚晶更放肆了,她一把搂住钟跃民的脖子娇声道:“这位大哥肯定是位童男子,没接触过女人,你们看,他脸都红了。”
柳建国笑着:“楚晶,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调戏上我们哥们儿啦?”
钟跃民觉得有些栽面子,便很快镇定下来,他腆着脸一把搂过楚晶:“小妞儿,你知道招惹我会有什么后果吗?我可是个床上杀手,你要是不怕死,咱们就过过招儿。”
楚晶斜视着钟跃民:“那你还等什么?出招儿啊”钟跃民低头吻住楚晶的嘴唇,楚晶张开双臂搂住了钟跃民的脖子,柳建国等人大笑起来,包间里顿时闹翻了天。
柳建国开了一瓶茅台酒,把整瓶酒分倒在两个大玻璃杯里,他端起一杯递给钟跃民:“来,老战友重逢,按规矩得喝一个。”
钟跃民接过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大家鼓起掌来。
“建国,你转业以后分配到哪儿工作了?”钟跃民问。
柳建国又开了一瓶酒,继续往杯子里斟:“我是八一年转业的,那时候已经没什么好工作了,把我分到一个研究所搞人事,我干了两年觉得实在没意思,干脆辞了职,和几个哥们儿开了个公司,现在干得还可以。都说钱不好挣,要我说,得看谁去挣,咱们这些人要是再挣不到钱,那就没人能挣钱了。跃民,你好象也不错嘛,都配了专车了。”
“我在正荣公司,这是个国有公司,比不了你们,挣了钱都是自己的。”
“我操,正荣集团?这可是个响当当的大公司,改日咱们得好好聊聊,找机会合作一把。”
“没问题,以后再商量吧,来,喝酒!”
此时的钟跃民早把和女人们的幽会忘在了脑后
钟跃民和柳建国醉熏熏地碰杯,把酒一饮而尽,他俩谁也记不清已经喝了多少杯了。
同样醉熏熏的楚晶又把酒杯斟满,和钟跃民碰杯:“老公啊,咱们干杯。”
钟跃民口齿不清地说:“老婆啊,你你老公不行啦,浑身软绵绵的,一会儿入了洞房,我可什么也干干不了啦。”
“浑身软绵绵的也也没关系,只要只要一个地方硬就行,我说你行你就行老公啊,一会儿咱们到哪儿睡觉?”
“当然是他妈的总总统套房,我要好好的收收拾你。”
“你他妈别吹了,谁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楚晶的手已经摸到钟跃民的裤子扣上。
钟跃民迷迷糊糊地拨开楚晶的手嘟囔道:“别别他妈瞎摸,那地方能能随便摸么?那是手手榴弹的拉火绳,拽出来就就他妈麻烦啦。”
包间里的人都醉了。
一个男人把头伏在桌子上已经不省人事。
另一个男人醉眼惺松地用手摸摸醉酒者的后背嘟囔着:“这小便池怎么软乎乎的?憋憋死我啦”
他的手哆嗦着在解裤子扣。
柳建国亲热地把胳膊搭在钟跃民肩上:“哥们儿,这这才是生活,想当年咱当兵的时候,真真他妈的是傻b,我算想想开了,今朝有酒咦,你他妈要干什么?”
柳建国冲过去把那个误把同伙后背当小便池的家伙推开:“你他妈喝高啦?这是是厕所么?”
那家伙嘟哝着:“不是厕所?我我说这小便池怎怎么和平时不一样”
在深夜空旷的大街上,钟跃民把胳膊搭在楚晶的脖子上,两人跌跌撞撞地走着,柳建国和同伴们互相搀扶着,黑暗中传来他们口齿不清的歌声:“日落西山红霞飞”到底都是当过兵的人,醉成这样还知道唱部队歌曲。
柳建国的家是一个四合院,他走到院门前抬脚一踹,一声巨响,院门被撞开,钟跃民等人跌跌撞撞走进院子,柳建国说:“跃民今今晚别走了,我家老头子去丛化温泉了,家里没人,随便折腾。”
他们进了客厅,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柳建国在摸索着翻抽屉:“放放盘录像看看,妈的,我我那盘带子怎么找不着啦?”
钟跃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楚晶也一头栽倒在他身旁睡过去。
电视屏幕上出现裸体男女在床上翻滚的画面,伴随着阵阵呻吟声
钟跃民睡了一会儿突然醒了,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发现楚晶在睡梦中紧紧地搂着自己,他吃惊地推开楚晶,探起身来,他听到一阵阵喘息声和呻吟声,黑暗中的客厅里每个角落都有一对对男女在蠕动着
楚晶也醒了,她伸出双臂,又一次搂住钟跃民钟跃民想了想,便坚决推开楚晶,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客厅
他身后传来楚晶的骂声:“装他妈什么孙子,银样蜡枪头”
一双手在使劲摇晃钟跃民,他睁开眼,阳光亮得刺眼,一切物体仍在旋转,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女人模糊的面容女人的面孔渐渐清晰了,竟是高,钟跃民糊里糊涂地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街心花园里,天色已大亮,街上行人已经很多了。
高惊慌地扶着他:“跃民,你怎么了,病了?”
钟跃民摇摇头。
“我早晨跑步路过这里,发现你躺在地上,你怎么在这里?”
钟跃民苦笑着:“昨天喝酒喝高了。”
“荒唐,看看你的脸上,净是口红印子,你现在越来越不象话。”
钟跃民摇摇晃晃站起来要走。
高连忙扶住他:“你去哪儿?”
“你别管。”
高坚决地说:“我就要管,到我家去,离这儿不远。”
钟跃民不耐烦地说:“不去,你躲开。”
“不行,看你这副样子,别招人笑话了,你非跟我走不可。”
钟跃民无奈地垂下头,任高搀扶着向前走去。
高住在一座普通的旧居民楼上,她扶着钟跃民走上楼梯,钟跃民一屁股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不肯再走了,高使劲把他拽起来,连拉带推地走上楼。
这是一套一居室的单元房,室内陈设很简朴,高扶钟跃民躺在床上,她忙着打开热水给钟跃民擦脸。
钟跃民四处张望着问:“小高,你家怎么没有别人?”
“我父母在我当兵的时候都去世了,我哥哥抢占了父母的房子,把这间房子给了我。”
钟跃民叹道:“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从没问过你家的情况,你也真不容易。”
高望着他幽幽地说:“我命好,遇见了你,要不是你帮我,我也进不了正荣集团,可能还在复转办等工作呢。”
钟跃民无力地说:“别这么说,你是个能干的女孩子,没有我你照样也能干得不错。”
高端来一杯热奶,扶起钟跃民:“慢点儿喝,别烫着,你好些了吗?”
“头晕,胃里很难受。”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跃民,你比我大十岁,我一直拿你当哥哥,我可以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吗?”
“当然可以。”
“你最近变得很厉害,我在公司听到不少关于你的议论,都说你生活很放荡,男女关系方面也很混乱,当然,我无权批评你,可我为你担心。”
钟跃民听着不大入耳:“你别听别人瞎说,我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和女人接触多一点吗,这又怎么了?这是我的私生活,谁管得着?”
“你的私生活就是同时跟几个女人好,你难道就不能稍微严肃一点儿吗?”
“小孩儿别老管大人的事,听见没有?”
高小声嘟囔着:“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人,有这么当长辈儿的吗?成天花天酒地的,就给我们年轻人树立这种榜样?”
钟跃民不耐烦地喝道:“黄毛丫头,一边儿呆着去,还教训起我了?该干吗就干吗去。”
高知趣地住了嘴,拿起杯子走进厨房。
当她洗完杯子走进房间时,钟跃民已经睡着了,高拿过他的外衣,从衣兜里找到了一本通讯录,她翻到写着周晓白名字的一页,连忙用笔把电话号码记下来,她看看熟睡中的钟跃民,轻轻打开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