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我是中国可供砍伐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员,负责植物观察。明年研究所就要升研究院了。
万和平惋惜道:那您明年都可能是院士了。您具体做什么工作啊?
老人擦了擦眼睛道:我是树龄员。
万和平想当然道:那可需要很强的植物知识和经验才行,得判断植物的年龄,每种植物的特征都不一样,是专业技术人员。
老人说:是啊,每次工作头都很疼,尤其是碰到几百年的老树。
万和平道:那老人家你是怎么判断树木年龄的呢。比如我们眼前这棵树,大概有多少岁了呢?
老人说:我们采取的办法,就是看。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万和平本来急着要走,结果被吊起了兴趣,说:您说,看看您说得准不准。
老人不顾脑袋流血,站了起来,从随身的大包里取出一把斧子“嘿哟”一声,几斧子当街把树砍了。
万和平目瞪口呆。树缓缓向街边倒下,路上的车纷纷闪躲,树倒下还压断了不远处电杆上的电线和电话线。倒下的树干横在马路当中,一辆汽车没来得及刹车,当时就撞了过去,冲进了路边的橱窗,展车一样停得端正。一个人想凑近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幸一脚踩在裸露的电线上,当场身亡。另一个来抢救的以为是汽车撞伤,拉了一把,也死于非命。树两边汽车的刹车声不绝,路边每个人都拿起自己的手机在报警。
老人缓缓弯下腰,数了一遍,又复数了一遍,抬头对万和平说:十一岁。
万和平怔了几秒道:你早说你的工作是数年轮就得了。你还我走了,再见。
说完连忙拔腿就跑。
在一片静止的人群中,突然运动的那人特别夺目。众人发现了万和平,大喝道:他,是他砍的树,抓住他。
万和平连忙从兜里掏出罐可乐,手扣在拉环上,大吼:谁敢过来!
众人连忙停住,后退三步,匍匐在地上。
万和平拉着老人穿过弄堂,到了另外一条路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城,到大山子。
万和平坐在出租车上,把拉环给拉开了,喝了几口,抹嘴道: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一会过几个路口你就下吧。我回去了。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老人连声说:哦,哦哦。出租车拐了几个弯,司机对万和平说:妈妈的,前面堵车了,我看看,我操,一棵树倒在路当中。
万和平吓了一跳,连忙说:倒,倒,掉头。
司机说:那要绕点路喽。
万和平道:绕。
车子很快开出了城,万和平轻声道: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避避风头吧,免得说起来是我指使你砍的树。
打车到了城外,两人下车又转了辆出租车,到了学校门口。万和平连忙找到了大麦,大麦看着万和平带来的老人说:你这是什么癖好,别人都是带女人回来的。
万和平道:别提了,他在街上杀了两人。我带他回来避一避。大麦重新打量了一下老头,说:这么狠,用什么?万和平道:树。大麦满脑子搜索了一下,印象里没有这个武器。万和平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大麦恍然,说:这是个人才。万和平把老人引来,问: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道:我叫刘小力。大麦说:好吧刘老,你也知道外面现在肯定满世界都要抓你,你就暂时到这学校里教教书,我们都是支教的。你退休了,也闲不下来,这里属于支援教育,工资虽然少点,但你教一个徒弟要多少时间啊,这里一下就是几十个人,都是你的徒弟。
老人连声称是。
大麦转身问万和平有没有人看见你们来这了,万和平还没回答,老人过来忐忑不安道:我这心里不踏实啊,这该怎么办?
大麦抓了一把沙子往地上一洒,道:有多少?老人连忙扶正眼镜,跪在地上,弓下身去逐粒细数。
女人就是有种将一段一段生活隔断的本领,当女优的时候优,从良了以后良,总之什么时候都很优良。麦片似乎从来都不记得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生活实在是最无辜的事物,它明明最公正,却被无数人用作自己做坏事的借口。一切都是生活所迫,而生活却从来没被抓住过。当然,麦片干的不是坏事。这只是一个职业,有人偏偏喜欢干这行。比如王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一个妓女谈恋爱,那是赚了,想得再开点,还能想出点优越感来,你们都要花钱的东西我不用花钱,那岂不是很好。
到了白天,学生们准时到了学校。这天的课是麦片上的生理卫生。在新社会,是妓女得解放,然后上学堂。在新新社会,这是妓女解放了以后直接当老师了。麦片瞄了学生们一眼,觉得也没什么可以教授的,学生们的生理都够卫生的,正犯愁间灵机一动,就改成了解惑的形式,学生们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就可以了。结果下面还是一片寂静。麦片觉得这样不行,没有气氛,愁得点了一支烟,问:谁是一号?
班长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