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听了这话,卫患心里稍微觉得有点不舒服,毕竟他身后有着一个西汉的将军,还有传说中的射术,”谁手里没有几张底牌,万一就打赢了呢?”
“你的西汉射术?”浅淡的轻蔑从沈衍一的眼睛里一闪而逝,”好好练练地中海式射法,要求没有那么苛刻,也许你的发展会更好一点。”
卫患握了握拳,出于对沈衍一的尊重,只是语气放重了一些:”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明确的判断。”沈衍一语重心长的开口,”西汉射术,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很多技巧已经完全失传了,即使没有失传,在射箭比赛上,他就能比过作为官方射法的地中海式吗?”
“能!”卫患的眼前闪过自己曾经目睹的惊世一箭,”不是比过,是要比地中海式好上无数倍。”
“射箭比赛毕竟起源于英国。”沈衍一遗憾的摇了摇头。
“但是中国是使用箭术时间最久的国家。”卫患毫不服输,只是垂下了眼睛,以免眼里的愤怒冒犯到沈衍一,”中国古代流传着许多射术高明的传说,足以说明这一项的先进。”
“清政府也以为自己的战船和大炮很先进。”沈衍一已经不想再看他,”现在谈复古,有点太过时了。”
“不是复古,中国有很多优良的传统以及文化,随着尽快融入世界的需求,被一并当成糟粕排除甚至低估,但是这并不代表就很落后。”卫患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口若悬河,知识丰富,虽然曾经他也有过和此时此刻的沈衍一一样的想法,但是在目睹到年轻将军的箭术之后,这一切都成了过去时,现在他只想用这种箭术击败他见过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看看,自己能射出的惊世一箭。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沈衍一似乎失去了兴趣,摆了摆手,不再和卫患争论。
“你看着,最后的冠军,一定是我!”
看着卫患满怀愤怒抓紧弓箭的背影,沈衍一扬了扬眉,漆黑的眼睛倒映着他格外坚定的步伐。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说这么多话。”
他靠在休息室的墙上,脊背笔直的像是松树或者竹,似乎正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交流。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好了,你好烦。”
“你现在和他说什么战意,战魂,他都不会懂,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才刚刚离开学校的孩子,早就被相同的教育洗刷的近乎泯然众人,能让隐藏在心底的不一样焕发出光彩的,也只有与理想相悖,与信仰相悖,而又有机会努力一试的状况。”
“你现在才发现吗?对,我只是在激怒他而已。”
“啊……是啊,如果他输了,想必会对人生充满怀疑,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如果这一点考验都经不过,我也就没有必要这么看中他了,毕竟他和我还有一点相似。”
“……你就不能不那么介意卫青的事情吗?”
“我不想和你说话,随便你吧。”
似乎是结束了话题,沈衍一站直了身子,向着那个高高的看台走去。
“……我都说了不想和你说话了。”
“他当然要怕我,他能进现在的射箭队,还是多亏了假借我的名头,其实他也不想一想,凭一张名片就能进市队,虽然只是替补的二队,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点。”
“对,就是我在帮忙。”
他一步一步走上了环形的楼梯,眉头紧锁,透着一点半真半假的心烦。
“我有时候怀疑你是怎么当上……”
“那我就闭嘴了。”
看台下,解说员平静无波的声音再一次伴随着观众席上的笑声响起,沈衍一走到看台上,站在特意为他留下的中间的位置,漆黑的眼睛倒映着赛场上唯一的成员。
卫患拿起弓,隐隐的愤怒在他的眼中升腾,点燃了独属于少年的一丝血气,那个走路不太抬脚,甚至还有些驼背的普通人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留下的是一个独立于这赛场上所有的观众,显现出夺目光彩的少年。
在沈衍一眼里,他发着淡淡的金色的光,与他身边的李百川段潮一样,与解说台上的贾思赫一样,与他曾经交手的任何一个强大的对手一样。
在这一刻,他才真正踏入了箭术的行列。
“还差得远呢。”沈衍一笑了一声,笑声消失在观众震天的呼声与回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