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黑沼泽地后,阿浔有种焕然一新的错觉。
眼前的美景仿佛世外桃源,山川河流,深谷艳阳,和她先前经过的地方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玄泽也久久没说话,他专注的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道:“这是你生长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源于这里,骨血里大约还残存了一些联系,阿浔对视野所及之处都充满了亲切感,仿佛就连一片树叶都能令她忆起某个画面。
正当她静静的沉醉于此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那样阴阳怪气的声音除了血狼,还能有谁?
阿浔和玄泽同时转过身去,就见血狼站在远处的山崖之巅,抱臂看着他们,而他身后是一群绿眸的血狼,细长锋利的尖牙从嘴唇两边延伸出来,隐隐泛着寒光。
如果放在以前,乍然瞧见这么一群宛如变异过的狼,阿浔定然是要拔腿就跑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一丝恐惧的感觉。
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狼群上,有些飘忽。
血狼忽然笑了起来,低沉又冷冽,“见到幼时的小伙伴,是不是特别怀念当初?是不是后悔离开深渊之地?”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狼群像是配合一般齐齐发出了嚎叫声,阿浔骤然从久远而模糊的记忆清醒过来。
当她还是一株尚未化形的海棠时,身边总环绕着也尚未开智的血狼,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在偏僻而古老的大地上朝夕相处,想来总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那些场面的确是存在的,阿浔身子记得,血狼是狼族中最聪慧的那个,开智与化形都是最早的,他很爱绕着她边走边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样化成人形,他要做第一只看见她人形的狼。
可是当她化形的那一天,偏偏他领着狼族出去迎战前来挑衅的鸦族,所以第一个看见她人形的就成了悄悄潜入深渊之地的战神青梧。
阿浔想想当初与青梧初见的场面,莫名有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慨。
有一句话不是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么?
偏生她一睁眼就遇见了能与日月争光的风华无双的少年战神。
她得有多高的思想觉悟,才能让自己对这个惊艳了她整个灵魂的少年无动于衷啊,何况她那时更加不知道他是怀揣着整治妖魔两族的任务出现的。
总之就是美色误人,色令智昏!
阿浔偏头看了看身旁美貌千年如一日的男人,狠狠的横了他一眼。
玄泽接收到她的白眼,非常莫名其妙且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他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又惹到她了?
血狼将两人旁若无人的小互动都瞧在眼里,蓦地就收起了笑容,伤痕交错的脸似乎瞬间就罩了一层寒冰。
就在此时,他们脚下忽然一阵晃动,阿浔东摇西摆间被玄泽揽进了怀里,堪堪稳住了身子,只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在菡萏镇曾经经历过的大地震颤的感觉再一次传来,那震动的频率似乎奇异的与她的心跳完美契合,阿浔捂着胸口,手心发烫,好像随时都能灼化她掌心下的衣衫。
“师父……”
她不知不觉的叫着玄泽,却没得到他的回应,抬头看去,玄泽正眉目凝重的望着黑沼泽的方向。
那片漆黑绵软的土地仿佛正在被一柄无形的刀割裂开,刀口一直深入到地底深处,黑暗被撕裂开,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里慢慢钻出来,最后,沼泽分崩离析,那些隐藏在地底深处的东西终于破土而出,各种陌生而诡异的嚎叫咆哮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最后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向着他们来时的路奔过去。
阿浔呆呆的看着,好半晌喃喃的问:“那是些什么东西?”
“被封印的远古妖魔。”玄泽一字一顿的回答她,目光已经从那些妖魔移到了血狼身上,嗓音变得有些阴寒:“我们的契约期限未到,封印不该被破,是你动了手脚?才会让封印提前破开?”
“我?我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血狼眯着眼睛笑了笑,抬起下巴点了点阿浔,“你应该很清楚,她才是根源,她出现在这里,她的气息足以唤醒那些妖魔,何况你早早就把解语铃还给了她,又在她被重伤时,将她的内丹放回她体内。你难道没发现她正在一点一滴的恢复成千年前的那个阿浔吗?”
玄泽怔住,揽着阿浔的手陡然收紧。
阿浔疑惑的看向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我……到底是谁?”
玄泽沉默,侧脸死寂一般的冷峻,他不回答,不代表血狼也会沉默以对。
血狼嘲弄的看了一眼玄泽,悠悠道:“世间万物,人生而为人,过轮回转世,是三界中最低等的生物,掌控天地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曾经足以与神分庭抗礼的妖魔,只不过妖魔好斗,光是自相残杀就能替神省了不少力,三界秩序本来如此,尚且平衡,而你是开天辟地以外第一株修成人形的海棠,据说草木无心无灵智,连最低等的人都比不上,谁知你成了例外,从你过后,无数草木修成精魅,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妖族中多了一个种类罢了,关键在于,你生于深渊之地,从地底深处长出,破土之后,便有无数从未出现过的妖魔现世,比如你刚刚看见的那些从黑沼泽里钻出来的东西,当然还有我们血狼族。”
阿浔迷茫的眨着眼睛,好似血狼说的每一个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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